黄沙漫天,大漠孤烟。
苍茫的荒漠尽头,视野掠过金黄色的斜阳,只见地平线染起了一片诡异的血色洪流。
江宁睁开眼睛,看见了那片荒漠正中央,数万身披甲胄的官兵,挥汗如雨,进行着一项宏伟的工程——
挖出一道百米深的天坑。
手脚戴上囚徒锁链,身穿南疆巫师服的犯人,排着队,赤足行走于环绕天坑而建的栈道上,随后抵达露台处,挨个被身披银甲的官兵,推到深坑旁边的断头台上方。
武士拔出长刀,刀光缭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于半空中劈砍而下,砍掉了犯人的头颅。
人头飞舞至半空中,脸上还残留着扭曲惊恐之色,划过一道抛物线,边旋转边掉入至同样堆满人头的深坑中,发出了“咚”的一阵闷响。
然而,那些人头被砍下来以后,似乎还没有死,嘴巴张开,眼珠暴凸,像是努力从嘴里挤出绝望的咆哮,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场面寂静而诡异。
就在这时,人脸七窍流血,眼珠开始脱落,舌头不自觉地伸长,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出来。
宛如灵魂般透明的白雾,从淌着鲜血的七窍冒出,汇聚至万人头骨堆积成山岳之上,那面飘扬的鬼幡。
骤然间,鬼幡绽放出一道幽光,伴随着荒漠大风吹来,化为大雾,掩埋四方。
砰!
荒漠的梦境空间突然破碎,周围视野继而变得模糊。
万花筒般交错的光影中,江宁再次看到了林府深处的那座密室,只是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密室深处,那面尘封的鬼幡,仿佛沉睡于此,隔绝了大雾。
但那面鬼幡也在越来越远,梦境空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砰然间,化为无数道玻璃镜面碎裂时的裂痕!
江宁感觉脑海里仿佛传来了轰隆隆的雷鸣声……
意识不断下坠,脑海天旋地转,在持续了不知多长时间,像是坠落到某个平台,背部忽而传来触碰地面时的实质感……江宁下意识来了个鳄鱼打挺,猛然跳跃起身,从梦境中回归于清醒的现实。
再次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间隙透过,自己躺在枯草堆成的床铺,简单铺了层剑麻,比睡在地上舒服不了多少。
微微侧身看去,只见王莽就睡在自己身旁,呼吸均匀,昨晚覆盖全身的诡异纹络,此刻已完全散去了。
“你醒了。”旁边传来了李景年温和沉稳的声音。
江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李景年身体端正地坐在石桌前,手里捧着一碗陶瓷烧制的土罐,里面盛放着色泽清淡带着微黄的汤羹,像是由某种参类草药熬制而成。
石桌上,还有另外两个土碗,装着同样的汤羹,看起来是为两人所准备的。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江湖郎中,难得屋中有稀客来访,但可惜别说是好酒了,连茶叶都找不出来,只能以汤药来招待。”李景年将手中的土罐放下,语气略带惋惜之意道。
江宁在石桌前坐了下来,双手捧起土碗,掌心感受到一股暖意,显然是刚熬制出来,为两人所准备。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汤羹喝了下去。
如果李景年真有意针对自己……那昨天晚上直接拒绝让两人进入屋内,并在梦境中的时候动手就行了,不必在汤里下药那么麻烦。
而且,江宁的【人食】得以进化后,消化功能已经异于常人。
哪怕这汤里有毒药,也未必害得死自己。
江宁捧起参汤,一口下肚,甘甜之味,流转舌尖,味微苦,但沁人心脾,喝下去的那一瞬间,身上疲倦感顿时消散一空,阳元也随之活跃了起来,流转百窍,清除体内残留的诡道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