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淮眼神晃了下回了神,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眼睛扫了下棋局,随后就伸手拿了颗黑子,落下。
一局就此定下。
他朝孟长卿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承让。”
孟长卿狠狠倒吸一口气,“我的个乖乖,要不要这样快?你……你……得了!不下了!你说我总在你这自取其辱作甚?真是吃饱了撑的。”
秦月淮任他抱怨,毕竟下一次,孟长卿依旧会这样说、这样做,好友的嘴碎,他早习惯了。
对孟长卿的絮叨充耳不闻,秦月淮似中邪了般,视线不受控制,灼热看去屋内方向,如等着一个猎物出场。
孟长卿看他一眼,见他直直看屋内,一时皱眉不解,待听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声响,又传来沈烟寒模糊的声音,他才明白他的好友为何呈现这种犯痴的模样。
孟长卿摇头叹息:“望妻石一枚呢。”
秦月淮蓦地回神,收回视线,垂下漆黑幽邃的眸子。
一种绵长细密的酸涩随之而来,涩味犹如秋日绵雨,轻轻柔柔笼罩他的世界,就是不给一场痛快。秦月淮攥紧拳,心间自言:收下心思,不可继续。
孟长卿一眼就看出他脸色骤变黑沉,不由惊疑起来,拧眉发问:“又怎了?说不得你不成?你如今情绪变得也太快了些。今早谁还讽刺我孤家寡人,某人有的好,我体会不到?”
秦月淮被他说得无话。
早晨他那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幼稚至极,在孟长卿跟前拿一桩假亲事招摇。
孟长卿何许人物?身份地位在此,婚嫁之事何愁什么?反倒是他自己,一个活在幽暗中不可见日轮的人,不知好歹了。
秦月淮心中自嘲,握茶杯的手背上青筋不由暴起,更泄露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孟长卿见他不搭腔,整个人恢复到往常的阴郁神色,住了嘴,不敢再惹。
沈烟寒进屋半晌才又重新出来,出来后见秦月淮和孟长卿各自沉默着饮茶,上前问:“你们下好啦?谁赢了?是七郎你么?”
秦月淮抬眸一看,见她袖子被撩得高高,一双晧腕白得灼人眼目,身前还系上了围裙,一副要去干活的模样,脱口问:“你又要作甚去?”
沈烟寒垂目看了看自己的围裙,坦然道:“我去帮忙烧火做饭。”
孟长卿简直忍不住诧异看她。
沈烟寒的身份秦月淮没说,但他可闲不住不去打探,手下人汇报的清楚,他这会明了她身份。
孟长卿奇怪极了,沈烟寒乃是一介官员之女,且还是国子监司业那等清高人的,怎么就能说去清水村当村民便去了?不止如此,如今粗活她也说干就干,似乎根本没有半点为难。
她就不觉难堪么?
孟长卿摇着扇子,故意问:“你天生就这么勤劳?爱干活?”
沈烟寒回得极快:“才不是呢!谁会天生就爱干活?”
孟长卿:“那你还去,女使不是用来使的?”
沈烟寒不好意思说,兰苑因是新置,孟长卿并没请全女使,厨房里只有厨娘没有帮工,她可以补上这个空缺,也就能省去那一个人的工钱,就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啊。”
她本就不擅长撒谎,一这么说,也不直视孟长卿,说完后,掩饰心虚般,朝秦月淮露了个笑。
秦月淮被这笑刺得心尖微痛。
“不必做了,听风茶楼的伙计稍后会送吃的来。”秦月淮道,稍顿,又补充:“往后一段时间内,一日三餐,他们皆会送来。”
沈烟寒惊慌得瞪大眼,“他们送来?一、一日三餐?”
那得要她付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