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在旁边坐下,一面找着话头问着:“师父过年吃了什么好吃的?可又去了天香楼?”
柳云锦浅浅得笑着:“没有,今年天冷,不爱动弹,就在这紫绫阁里过的。”
桃夭听了这话,心中伤感,这年节里头,所有的学徒们都回家过年了,往日里热闹非凡的紫绫阁空荡得就只剩下柳师傅一个人:“师父,若我将来也留在了杭州,我陪您过年。”
柳云锦闻言,若有所察得抬起了眸子:“看来是有法子留在杭州了?”
桃夭见柳云锦瞧出端倪,赶紧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说假如。”
“是哪家的公子?”柳云锦却不理她,只继续打趣似的问着。
倒是将桃夭问得不好意思起来:“真的没有,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师父你就不要问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将来会如何,可是,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真的能留在杭州,我一定会和师父一块过年的。”
柳云锦温柔得看着桃夭,感念她一片孝心。
柳云锦很喜欢桃夭,这紫绫阁的学徒虽然不多,却也有几十位,有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也有绣技精湛的布衣人家的女儿。桃夭这样的出身并不显眼,可是柳云锦却很喜欢她的性格。
她素日里总是安安静静的,默默做着自己的功夫,不争不抢,绣技在这紫绫阁里不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却也稳居上乘。
可是这丫头又好像总是风风火火的,自己也偶尔撞见她与她几个玩得相熟的丫头在外面说说笑笑,不羁洒脱。
她与那些乡野间的丫头也能玩到一起,与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也能说得上话来,对自己这个师父就更是恭谦有礼,体贴入微了。
又乖巧,又火热,又安静,又跳脱,又聪慧睿智,又不争不抢,又优秀耀眼,又低调沉默。
柳云锦一直觉得这是个外冷内热的丫头,可这几日,看着她一个人默默得坐在绣坊里头发呆,柳云锦又转变了自己对她的看法,她最深的心里头,怕是还隐藏了另一层的冷,否则,她如何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
每想至此,柳云锦总想多疼她一分,多点拨她一句:“虽然你不肯跟我说,可我却知道你将来的丈夫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话让桃夭十分的惊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师父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夭夭,”柳云锦认真得对她道,“他是个有圣人住在他里面的罪人。”
桃夭不解。
柳云锦仔细跟她解释着:“你定睛他里头美好的品性,你就得着一个圣人。你定睛在他身上的罪与恶,就得着一个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