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兆文沉吟片刻,才抬头看着楚元山,拱了拱手道:“老太爷,恕我直言,我觉着这桃家小姐并非大爷良配,她出身太过寒微,若是什么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也就罢了,一个教书先生家的姑娘,实在配不上我们大爷。”
楚元山闻言倒是忍不住笑了:“平哥儿的婚事,一家子的太太老爷做不得主,倒是轮到你来做主了?”
白兆文却只沉声道:“奴才不敢。”
可神情间没有半分将自己当“奴才”,也没有丝毫“不敢”的样子。
白兆文犹豫了片刻,既然如今话已经说到这里,此情此景,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了,倒不如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于是道:“如果主子们觉着桃家姑娘那样的出身,就配做楚家的大奶奶,那么我家的闺女,又有何不可?”
图穷匕见。
楚元山却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惊诧,只是继续道:“你家的女儿,有何出众之处吗?”
白兆文沉声道:“闺女虽不出众,但是父亲出众,也总能帮趁着她。”
楚元山闻言却笑了:“原来不是你女儿想当楚家的大奶奶,倒是你想当楚家的老爷。”
白兆文躬身道:“老奴不敢,只是我服侍了楚家几代的老爷们,也算恪尽职守,楚家泼天的富贵,就容老奴沾上一沾吧。
哪怕成了大爷的岳丈,我依旧会尽心竭力得辅佐大爷,服侍楚家的。”
楚元山看着白兆文,他已经是楚家的总管,也算半个主子了,升无可升,便只能生僭越之心了,也是可悲可叹:“你既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总归也不会是全无依仗,且让我听听你的依仗是什么。”
白兆文对着楚元山复又作了一揖:“老太爷英明。老奴在楚家这么多年,楚家的那些辛秘,不能不为老奴所查。”
白兆文说完这话,却微微抬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老太爷面上的变化。
楚元山闻言却面不改色,只似乎诧异道:“哦?我们楚家门楣清白,难不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我竟然不知道?”
白兆文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心中说不好楚元山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继续试探着道:“老太爷旁的不知道,这回老爷太太去番禺所为何事,老太爷总该知道。”
楚元山淡然得看着白兆文,只是一双浑浊的眸子,如今已经变得明亮而深邃:“不过是番禺的商行出了点岔子,又多年没过去了,过去看看,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白兆文闻言冷笑:“是出了什么样的岔子?连年都过不完就着急出行?”
楚元山道:“他们是正月二十走的,出了十五就是过完年了,怎的白管事家的年都跟旁人不一样?”
楚元山有些不耐烦得挑眉:“你不要跟我胡扯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