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倒是很清楚了。
寻道寻道,无非就是追寻心中之道,明悟自己的修行是为了追求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只是明白自己为何修道而已。
但实际上寻道作为隔开四境五境之间的门槛,这分水岭并没有想的那么容易跨越。
因为大多数人修道的起因都相当空泛,而这样就导致契合自身的道极难觅得。
久居无风无浪的高阁之中,坐而一夕问道者当然有,甚至可能只不过是喝喝酒、吟吟诗忽然就得道了。
但那都是极少数的个例,洛小宁大概能算做此列,但洛小宁全天下也只有一个。
这样的五境的数量远没有红尘滚过才勘破己道的五境多。
如今且不说裴修年能不能随随便便明悟己道,什么时候去红尘里打個滚,单说修道这件事都不是他现在要着重考虑的首要目标。
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掉李砚取代他的位置,那裴修年根本就没有安稳修仙发育的机会。
虽然如今昭宁帝终于将五皇子的死公之于众了,但这不代表他就已经金盆洗手了。
这只是表示昭宁帝放弃了立刻加炼一炉丹的心思。
他正打算好好挑选下一位有缘人,而仁皇山上发生的事则会帮他找准人选。
就算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当时在紫禁城中有动机上仁皇山的人本也就不多,况且还能悄无声息触发并且除掉相柳,有这样修为和手段之人就更少了。
其中还能排除掉禁足的四皇子势力,皇帝知不知道太后娘娘的身份暂且不提,但他知道太后必然有那个手段去做成这件事。
更何况他本来就对裴修年有一定程度的怀疑了,不然也不会在今日这样的朝会之后就没了声响。
那再发生这样的事,他对于裴修年的怀疑就会在这一瞬间无限放大。
以至于如今这什么功法大成,在裴修年眼中的优先级很滞后。
只不过昭宁帝的怀疑归怀疑,他即便怀疑再多,这些疑虑也会在裴修年杀了李砚之后迎刃而解。
毕竟这样至关重要的棋子失去了,他必须要再立一枚棋子来引起更激烈的夺嫡之争,卷进来的皇子越多越好。
而且自己那位二哥本身也算是投诚的见面礼,二皇子比之五皇子身负的气运浑厚得多了去了,用他炼出来的丹想必饱腹感应该也会很强。
裴修年也便只是语气相当随意道:“那待我五境之后再来过问孟姨。”
太后娘娘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并不意外,修行之事对于所有皇子来说的意义都聊胜于无,更何况是他…
裴修年虽然不是真的皇子,但他如今是真的夺嫡大热,且昭宁帝发现仁皇山之事迫在眉睫。
哪还有什么功夫修道,如今传他些许修行的底子,也不过是想他对付那虞红豆不要受牵制。
只不过太后娘娘有些意外的是虞红豆表现出来的修为也没差到哪里去…
世家里待字闺中的少女,难道还能隔三差五练功一阵不成?还说这不是监视?
但也没办法,裴修年这本人已经欣然接受了,自己这个真要说起来那也并不算得上名正言顺的姨又怎能帮他去反悔?
至于这功法…
太后娘娘看裴修年这无所谓的表情也便没有再说什么这功法也并非一定要到五境才能大成的。
勘破自己的道嘛…这是五境的门槛没错,但也没规定非得到了五境才能寻道。
而话说回来,哪怕是没有皇朝气运的加持,皇子们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全身心投入修道中去。
毕竟对于皇子们来说修道的收益也远没有夺嫡来得多,撑死了上限也就是镇守边疆。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被称帝的兄弟当场打成谋反也说不好的,朝中高手也不少啊。
除非天赋异禀能够冠绝天下,但那也需要很多年,一次闭关出来,恐怕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太后娘娘微微叹了口气,端起这只棋盘来,榧木质的棋盘光洁通透,其上每一条脉络,每一个交点都清晰可见。
连同那两只棋奁中的每一枚黑白子都不同凡响,这不是价值连城的收藏品,这副棋盘本身就是一柄神兵。
“这是大司命的观潮生。”
孟青鸢缓缓用双指捻起一枚白子,“这副棋盘听闻钦天司大司命自己都不舍得用,没想到就这样送给你了,真是出乎意料。”
她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弓一弹,那枚白子如电光火石,瞬间便穿过窗棂纸,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化作流光。
而后太后娘娘又在棋盘之上落下一枚黑子,短暂的停顿之后,先前那枚白子忽的又出现在了棋盘上,正与黑子遥相对望。
对于修行之事本就如同一张白纸的裴修年啧啧称奇:“真是玄妙。”
太后娘娘冲他莞尔一笑:“这只不过是一种微不足道的用法,这副棋盘可不只有当暗器那么简单。”
孟青鸢抬眼便瞥见裴修年的神情之中捎显几分感兴趣,这样情绪莫名让自己有点儿欣慰的感觉…
她正想开口,却是幡然醒悟。
这算什么?
本宫莫说当年,便是现在明牌要教修行之事那也不用想会如何轰动整个修仙界的…现在想教你居然还得看你脸色…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
这算不算是又进了裴修年的套里?
罢了罢了,可谁让本宫偏偏是你姨呢,还一口一个好姐姐的,懒得跟你这天天耍小聪明的计较。
太后娘娘便是继续道:
“若你于博弈之时将法力注入此棋盘中,便可落成一座隔绝法阵,阵法的大小、时长全凭你的真气够不够,到了那时,你在棋盘上的每一颗落子,都不亚于一柄神兵直刺命门。”
“只不过如今观潮生认你为主,本宫也不能演示给你看了。”
所以这玩意也能算作是一块阵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