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珍听不下去了,胃里阵阵翻滚,她摆摆手示意丫环不要说下去了,浑身发抖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丫环们来扶她,她推开她们,满面泪水,看着天空苦笑,天啊,为什么让她的灵魂活在这样的人身上,这么恶毒的一个人。她曾经是多么庆幸自己可以继续活着啊,不用为生活操劳的活着。现在的她真的厌恶凌秋雨,厌恶这个身体。 一连忙了好几天,才把玉石生意的协议答好,楚慕天用温水洗了把脸,真有点累了,正准备梳洗休息时,见李总管欲言又止的样子,“何事,直说!” “当家的,少夫人高烧不退!” “请大夫了吗?” “请了” “那不就得了,我又不是大夫!” “当家的,少夫人昨天去了那个养伤病丫环的院子。” “她去那干嘛,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少夫人好像都不记得是她虐待的那些丫环似的,昨天从那里回来就不太正常。” “如何不正常?” “又哭又笑,然后还吐了,有点,有点那什么形似癫狂……,昨天夜里就发热了!” 楚慕天微皱着眉头,“也就是她发热一天一夜了,还没退烧?” “是的” “去换个大夫?” “马大夫是江城最有名的大夫了,而且马大夫说少夫人似有心病,身体排斥药物,所有的汤药都吐了出来,是以他只用了金针让她不要高烧再严重下去。” “当家的……”,还没待李总管说完,楚慕天已经起身往凌秋雨的院子里走了。 不过是几日没见,怎么感觉她瘦了一圈,楚慕天看着烧的满面潮红,意识有些不清,嘴里还喃喃自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凌秋雨,你醒醒……” 好似听到有人叫她,她用力想睁开眼却睁不开,微眯着眼又闭上,她这样子好像病入膏肓,让他没由来的有点酸涩,两个人一起回府的时候,她还生龙活虎的。 “来人!” “少爷” “大夫呢?” “奴婢这就去叫,大夫去安排煎药了,刚刚还在这儿在。” 少夫人忽然病的严重,丫环们也十分紧张害怕。不一会儿,一个拎着药箱的老大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楚少爷” “马大夫,内子到底为何会突然高烧,是不是之前烫伤的原因。还是你说的似有心病,是何意?” “老夫本也在猜测是不是烫伤的关系,现在肯定不是,烫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少夫人的身体其实尚好,可排斥药物。有时候病人没有求生意志,或者内心有想不开的事情,便会起排斥反应,老夫只是有这猜测,无法给楚少爷定论,还请恕罪,老夫学艺不精啊!” “马大夫,我相信你的医术,只是她何时能退烧?” “我开的药,一会如果少夫人能喝下药,不日就能退烧,可少夫人几乎药不进口,不管是汤药还是丹药,老夫也无奈,若再过两日少夫人还不退烧,恐怕即使以后退烧了,怕对身体有损害了,不然明日你请张大夫过来瞧瞧。” “还请马大夫尽力医治。” “那是自然,楚少爷,如果,如果少夫人一直吃不下药,烧也退不下来,那……” 他的言下之意,楚慕天听明白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大夫行了个礼离开了,这时丫环把药端了过来,几个人侍候将少夫人扶了坐起来,将一勺药喂进她嘴里,然后顺着她的嘴边流了下来,药还是没有喝进去。见她这样,一想到她要是就这么死去了,楚慕天心里一紧,他从丫环手中端过药碗,坐在床边,试了下温度,“凌秋雨,喝药,你若不喝下药,明日我纳妾!” 哪知这时候的凌秋雨闭着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楚慕天喂了口药,发现她还是没有喝进去。 “你若不喝药,明白我就将你的嫁妆全卖了!” 仍旧没反应 楚慕天皱眉微恼,脑海里迅速想了一下,“你若不喝药,我就将长安村那破屋一把火烧了!” 奇异的,这么一说,凌秋雨有反应了,只见她费力睁开发红的眼睛,粗哑的声音,“你别……” 原来她真这么在意那破屋,楚慕天再喂了口药,这时见她虽然不能完全喝进去,但也看出来用力在喝了。如此虽然一碗药喂进去三分之一都不到,但总算能喝得下去了。 见她躺下,楚慕天有点不放心,就直接让人在屋里屏风后澡盆里洗了个澡出来,穿好衣一出来,摸了下她的额头,还是很烫,忽然她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他想抽回,却被她死死抓住,“爹,爹……女儿好想你……爹……” “凌秋雨,你放手,我不是你爹!” 烧糊涂的季安珍哪里能分得清,她整个人如同在火上烤,意识昏昏沉沉,灵魂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继母还没嫁进来的时候,爹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她的灵魂拒绝回忆从继母嫁过来以及她重生在凌秋雨的时间。 “爹……” “我不是你爹,你放手,唉,凌秋雨,你要是想你爹,明日我就派人去请你爹过来行不行,你放手……” 他没想到病中的她会这么有力气,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放在她滚烫的脸上,然后滚烫的眼泪涌出,打湿了他的手,那温度都让他觉得有些烫手,直烫到他的心。 第二天,一声鸡啼,天微微亮,楚慕天长期早起的习惯,已醒来,还未睁开双眼,还以为是他平时睡的书房,他喜欢抱着枕头睡,这时他拥了拥紧枕头,恩,比平时热,下一秒反应过来了,睁眼一看,怀里拥的是凌秋雨。放开她,起身,翻身下床,他动作一气呵成。心下一阵懊恼,昨晚他就不应该心软,被她抓着手不放一直叫爹,结果他真当起爹来了,哄她说,什么女儿不怕,爹在这里,爹不会走的。现在一想,他都不知道昨晚是吃错什么药了,更气人的是,哄着哄着,他也睡着了,跟她睡在了一起,这一觉居然睡的还蛮香。 心里虽懊恼,手还是放在她的额头上,幸好,许是昨晚喝了点药,没有昨晚那么烫手了。低头见她的眼睛在动,好像要醒过来的样子,他迅速抽回手,闪人了,只留给季安珍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让你查长安村的事情,查到了吗?” “查到了当家的,前几日就放在书房这儿了。” 李总管看着楚慕天,神色有异又低下头,作为府里总管,楚家的得力奴仆之首,他太清楚楚家是什么情况了,这少爷和少夫人一年多没有同过房了,昨晚居然同房了,显然少夫人高烧几乎没有什么意识,两人应是没有肌肤之亲,这能同房说明这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少爷的心思很清楚了,三年后休妻,现在还有半年多就满三年了,八成得有变化了,不管如何,同房这事得悄悄禀告老爷和夫人的。 楚慕天来到书桌前,打下信封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回府没两天就送过来了,他正忙着谈生意没顾得上看。 长安村季家,户主季和荣,有一儿一女,长女季安珍是和过世前妻所生,两年多前因病过世,死时十七岁,儿子与续弦于氏所生,今年十三岁。季和荣两年多前被其哥哥带到江城,现在两家人家住在江城郊外,做吃食的小生意。信封里面内容很详细,总的说来重要的信息就这些,放下信封,楚慕天想不通,这样一户人家和凌秋雨有什么关系。昨晚他说纳妾她都没反应,说到烧了这家的旧屋,她却有反应,这是为什么……太多问题盘旋在他的心里,可惜这个凌秋雨摆明就不愿意说,这么神秘倒让他起了极重的好奇之心。 “等少夫人退烧了,过几日你安排下,我们一起去这户人家看看。” “是,当家的!” “你去派人给少夫人的娘家传个口信,说少夫人想她的爹娘了,请岳父岳母来府上住几天。” “是” 李总管嘴上应道,可心里却是惊诧一片了,比起凌秋雨,少爷更烦的就是她的娘家人,现在居然肯主动请过来,这……,他得赶紧去别庄禀告老爷和夫人。 还没待总管走出去一会,又折了回来。 “当家的,徐公子求见少夫人。” 李总管已经无法掩饰心中的诧异了,少夫人知道她的名声的都知道她的为人,哪里会有什么朋友来拜访,更何况是少爷的生意伙伴。 徐初白来了,楚慕天想起之前他跟踪凌秋雨,几次三番徐初白搭救她,而她看着徐初白的眼神藏不住的欣喜,想到这他就有股郁结之气。 “带他去少夫人屋里,我也过去。” “这……,当家的,是不是不太妥当,少夫人现在病着定是不方便出来见客,他是男子带到少夫人房里……” “这有什么,他都抱过你们少夫人了……” 李总管看着一脸看不出情绪的少爷,他说的话让他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