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瑶在森善工作这些年一共换了三个住处,从最先的工厂宿舍到还建房老小区,后面因为她带她妈来市一块生活,找了一个环境好的新小区两居室,客厅和主卧都朝南向北的小房间带一个阳台。
然后她用工作以来所有的积蓄,付了这套房子的首付。终于她在市有了一个像样的归处。
人的感情一向是复杂又简单,之前她妈催着她结婚,等她买下这套房子她妈也不那么着急了大概也是知道急也没用惹得她心烦也惹得自己心烦。
婚姻和房子,总有一样要安定下来。
她妈这样说。
她和赵中信谈了不到两个月的恋爱,以结婚的目的,恋爱谈得平淡如水却符合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心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决定和赵中信在一起的有她妈的催促也有她自己的考虑更多是某个时候的感动。
当她得知她爸住院的那段时间,赵中信托朋友关系帮忙照顾当她父亲下葬的时候赵中信过来送了一份礼钱。
还有……当她生病胃疼赵中信替她买好药送过来。
舒瑶之前觉得自己不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打动,也不是一个看重俗世之礼的人,可是当她像是一条鱼处于干涸地岸上,一滴水也会让她充满感激。
所以,就这样吧,她人生的没办法完美和体面,至少还可以落个完整。
可是,如果她只是求一个完整,每当赵中信和她讨论结婚事宜的时候,内心为何还有隐隐的抗拒,舒瑶有些厌倦自己这个样子。
她要一个痛快,却陷入了另一个沼泽里。她看向另一个方向,季柏文依旧高高在上地立在她前面,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
用一贯倨傲的语气对她说:“舒瑶,把你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她欲要伸出自己的手,季柏文平静的面容变成了嘲讽,目光更是气势逼人地看着她说:“你看,如果没有我,你只会过得更糟糕。”
……
她从梦里惊醒,坐在榻榻米上看向外面的月色,一轮静悄悄的下弦月,月面朝东,即将日出黎明。为什么天要亮了,她却害怕了?
无人岛回来,季柏文在车里的那几句话,彻底终结了她和赵中信的“男女朋友”关系,事后,赵中信同她提出了分手。
她答应了。
那天两人见面,她也要说分手。
赵中信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她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心思,可是对人对事谁没有自己的心思,她也有。
“舒瑶,既然我们都分手了……我觉得还是要把事情告诉你。”赵中信双手相握,反复地犹豫了很久,真诚地望着她说,“就是关于你爸住院的时候,我是跟朋友打过招呼,但是我朋友前阵子跟我说了,他并没有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也是前阵子刚知道的。”
“所以,你之前提到安排了病房和主治医生什么的……应该其他人在帮忙吧。”
“那个人,我想应该是季柏文,以森善和医院的关系才可以轻松做到,却不被人知道。”
“……”
赵中信说了很多话,舒瑶默默地听着,说到最后两人都不好意思了,也感谢交往期间他和她只是牵过手,不然一定更尴尬。
赵中信也是,从同交往开始就是他的一场黄粱一梦,终于他梦醒了,如果明知道留不住人,还不如选择大大方方做个好人。
这也是他多年以来做人的准则,对金钱上计较小气,对人和事上却很宽容大方。所以,外人对他的评价是适合过日子的老实男人。
这也是之前舒瑶看中他的地方,她想找一个适合过日子的男人。
可是,她的世界比他要大那么多,又怎么能过好日子,就算她能“委屈”自己,他也觉得配自己“委屈”了她。
毕竟,季总都向他“宣战”了……
“你会和季总在一起吗?”赵中信问她。
舒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这个她本要选择结婚的男人,她连对他说出心底话都不愿意。
“季总家里有钱,能力好,长得又帅,可以配得上你。”赵中信又酸酸地说。总归,他也不是真的大方之人。
舒瑶自然听出了赵中信藏在话里的调侃,或许没有别的意思,却让她有些难堪。心里,她又很轻松。
因为她从泥潭里出来了,就像做的梦一样,伸手拉她出泥潭的人是季柏文。
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一些面包,然后在小区大门外,看到了季柏文停在一旁的悍马。他的人就跟他车一样,嚣张又强势。
可是,过来等她的季柏文却看起来有些温柔,他没有多提她和赵中信的事,像是老同学般聊起了天:“这个小区挺不错的,我听舒婶说你已经买了下来?”
然而这个样子,都不像季柏文了。
她低头笑了笑,直接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她声音也很温和轻柔,不管她和他之前在言语上有过怎样的冲突,每次再见还是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季柏文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慢慢悠悠地站直身体,望着她说:“舒瑶,我们聊一聊好吗?”
第一次,她在季柏文这里听到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所在的小区后面有一家清吧,七月盛夏,桌椅都摆放到外面,路边有歌手驻唱,季柏文走过去点了一首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