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伦敦的地下通行网络?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谢林看向诺查丹玛斯提到的出口,“是什么人建造了如此庞大的地下通路?出于什么目的?”
“说不定是凯尔特人最先动的手,但罗马人肯定把这事接了过去,先生。”诺查丹玛斯回答,“至少在公元407年之前,他们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在地下开凿通道,仿佛是为了找寻什么东西,而接下来占据这座城市的盎格鲁萨克逊人、朱特人、丹麦人又十分默契地将继续推进这项无比庞大的工程。诺曼征服之后,新生的封建王朝也没有忘记这项使命,由石匠行会牵头继续开凿,基本上是伦敦城扩建到什么地方,相应的地下部分也要跟上。这也带来了现实的好处,当14世纪的黑死病来临之时,那些知晓此处存在的幸运儿可以躲在这里,躲避死神的搜捕,其中就包括爱德华三世和他的儿子黑太子爱德华……”
“这些全部是大师告诉你的?”谢林感到惊奇,“你到底活了多久?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我是无眠者,先生,时间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诺查丹玛斯回答,“这是一种命运的诅咒,它就像是需要一位忠诚的书记官来见证整个世界的历史,而我不幸地承担了这项工作。我永久地失去了睡眠的权利,记忆变得混乱不堪,分不清昨天和明天,我会把明天的事情当成昨天的事情,又把昨天的事情挪到明天去,这就是我的可怜现状。为了记住事情,我只好将重要的事情分门别类,而不重要的事情就任由它随风而去。并且,我的躯体也成为了渎神的象征,死亡的静态展示……我不需要吃喝,只要世界尚存,我便永远无法安眠。您的到来对于我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讯号,一个彻头彻尾的奇迹。预言是真的,这个世界的确有终结,而我也必将睡去,哪怕只有一秒,我也愿意付出一切……”
看来这家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的了,就像是一个NPC记不清楚自己是何时被创造出来,使命又该何时结束。
——哦,在诺查丹玛斯看来,自己出现在这里就相当于说他马上就可以下班了,所以他才如此高兴?
这样也能说得通。
谢林发现他说了这么多的话,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吃力。
这种能力或许是每个在中学上课的老师都梦寐以求的吧。
“为什么?这个网络为什么这么重要,所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都会接手建造它?”谢林感到不解,“他们投入在建造地下网络上面的人力物力足够干很多也许更有价值的事情。”
“你说得对,先生,最近的人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诺查丹玛斯回答,“所以,在1650年之后,这项工程因为护国公的敕令而中止,后来的查理二世在与议会的长时间拉锯战中落入下风,这件事便从此搁置。两百年过去了,这项工程本来并非广为人知,现如今又被绝大多数人遗忘,别说重启了,恐怕能够进入这里的人都得依靠密特拉的指引,要么就是……”
说到这里,诺查丹玛斯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
“怎么了?继续说下去。”谢林催促道。
“弃世者……”诺查丹玛斯重重地吐出一个词语,“他们也会本能地来到这里,因为这里会接纳光芒之中无可藏身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网络之中还有人?”谢林感到惊奇,“数量多吗?”
“不多,一些厌倦了争斗的狼人与吸血鬼,还有些落魄艺术家和天资聪颖的小孩。”诺查丹玛斯说,“不过,他们很会隐藏自己,而如此古老的宫殿之中适合藏身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根据你的描述,我想起了一个词。”谢林若有所思。
“乌托邦?”诺查丹玛斯回答。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的确很像。”他说。
“哦,不,不像,一点也不像。”诺查丹玛斯的黑袍子动了动,似乎是因为他在摇头,“在这里的生活一点也不美好,甚至可以说十分肮脏。”
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谈,走向了出口。
谢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