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出来啦？这可是我用来调味的秘方，拿出去开店都绰绰有余，只要将店铺稍微装修一下，你懂的，异域风情，那些认不得几个字却想要附庸风雅的工厂主就吃这套，再找几个印度来的小伙子当服务员，我敢肯定会很火爆。”

赫梅尔太太显得十分自信。

“我觉得有戏。”谢林点头，“加入牛奶之后，原本有些呛人的香料气味更加柔和，整体的风味也更加浓郁了，很适合英国人的口味。难道说您最近有开店的计划？”

“哎呀，我只是那么一说，真要开店那可忙了……”赫梅尔太太说到这里就有点犹豫，“我还有三栋房子正在出租，光是这些收入其实已经足够我生活开销了。听说最近流行什么血疗养生，经常和我一起去喝下午茶的约瑟夫天天最近老是跟我提，我看她好像真的年轻了不少，正想着要不也去做一次……”

“等会……”谢林打断了赫梅尔太太，“血疗？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不是针对您这样的绅士推出的服务，您肯定不知道。”赫梅尔太太笑了笑，“像我这么大年纪的女士每周都会举行好几次下午茶会，到时候我们会穿上最华丽的长裙一起谈天说地，自然，困扰我们的除了年龄，就是日渐衰老的容颜了。”

说到这里，即使是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达观的赫梅尔太太，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忧伤，她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法令纹，那是无论用多少化妆品也遮掩不了的时光的伤口。

“所以，血疗能让人返老还童？”谢林猜出了个大概。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吧？”赫梅尔太太笑了笑，“一开始我根本不信，这年头得讲科学！返老还童这种事只有小孩子和没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才会当真。但是，提起这件事的约瑟夫太太却很认真，说只要去了那个诊所，每周一次，持续一个月就能年轻好几岁。其他人一开始只当她老糊涂了，毕竟六十好几的人，丈夫又是个开矿场的，我们都调侃她是‘煤炭夫人’，毕竟她真挺黑……”

“结果她真的变年轻了？”谢林挑了挑眉，“这件事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是吧？我都觉得是奇迹……”赫梅尔太太表情也很夸张，显然也十分震惊，“但是啊，我是亲眼所见，而且当时还不止我一个人呢！一个月之前的约瑟夫太太和两天前我见到的约瑟夫太太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被人整蛊了。她的皮肤一下子就变得饱满圆润，花白的头发有好些都重新变成了黑色，最关键的是精气神！原本她一天到晚都唉声叹气，总是担心些莫名其妙的事，什么伦敦桥会不会坍塌啊，什么泰晤士河会不会涨水啊，还有煤矿会不会出事故让家里的生意一蹶不振啊……她有时候歇斯底里，完全不在乎周围有没有人，茶会经常被她搞得不欢而散，没几个人真喜欢她。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无所谓。只是因为她毕竟和其他人一样出了份子钱，又和教会关系好，所以大家都得给她点面子……”

“这件事没有传开？”谢林感到疑惑，“如果约瑟夫太太的变化真的这么明显，我觉得这个消息早就让市民疯狂了，那个诊所的门槛都会被人踏破。”

“就是这一点让我感到怀疑。”赫梅尔太太今晚的胃口显然不差，她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反倒是谢林吃饭的速度比她还慢，“其他几位太太基本上和我差不多想法，总觉得这似乎是个圈套，就等着人上钩呢！”

血疗……

听起来像是和吸血鬼有关系。

不过，如果真是吸血鬼干的，他们为什么要整这么一出？

“那个诊所叫什么名字？”谢林问。

“圣约翰诊所吧，应该是叫这么个名，听起来还蛮唬人的，但具体的地址我没问。”赫梅尔太太看向谢林，“您对这家诊所感兴趣？”

“我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侦探嘛，总是要了解伦敦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这样才好做生意。”

谢林熟练地扯出一个借口。

“那倒是，侦探就得耳听八方才行。”赫梅尔太太也认可这一点，“下周的茶会我再打听下诊所的地址好了，正好我也挺感兴趣。”

“不，没这个必要，赫梅尔太太。”谢林有些担心，“说不定会引起骗子的注意呢，这方面……”

“先生，您多虑了，说起打听消息，没有比老女人更厉害的，您懂我的意思吧？”赫梅尔太太笑着说，“年龄既是我的弱点，又是我的强项。放心，我知道怎么才能保护自己。”

赫梅尔太太起身准备收拾餐桌。

谢林也只好点头。

的确，赫梅尔太太毕竟比自己多活几十年，人生经验比自己要丰富太多了。

“还是得小心，赫梅尔太太。”他还是提醒这么一句。

“当然，我一向很谨慎小心，因为我知道有两位太太已经耐不住性子，凑到了约瑟夫太太跟前了。”赫梅尔太太利落地拿起桌上的餐具，把它们放到水槽里，“没必要替我担心，先生，我也不是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中间……哎，那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日子。”

年轻的时候？

谢林面色古怪。

赫梅尔太太似乎也不是个普通人啊……

也对，能够在伦敦南区当包租婆，如果不是继承遗产而是靠自己努力的话，那的确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这件事得跟进一下。

毛线团的事，密特拉迷宫的事，还有血疗诊所的事……

——自己接下来好像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