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两马,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大营的门前。
有人快步上前,仔细确认了马床上的人是昏迷的信王无疑,立即唤来几个侍卫,将信王送进了大营。
宁默面前的阵仗声势浩荡,上百名王公大臣、将领侍卫,围在行营的门口,为首的那个鲜衣老人便是庆帝。
数百道心思各异的目光投射在宁默的身上,如芒在背。
宁默磨磨蹭蹭的移动脚步,暗暗心惊,皇帝不在龙椅上窝着,跑门口给我接风?
他不敢磨蹭,将手中的缰绳交到其他侍卫手上,单膝跪倒在庆帝的面前。
“草民宁默,参见陛下。”
跪着的的平民没有多余的废话,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今夜返程的艰辛。
正安帝端详了许久,苍老的面容浮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的一句“你做的很好”之后便没了下文,也不急着开口询问。
宁默低着头,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平身二字,也不敢冒然起身。
一边,灯火通明里,数百锦衣玉服、仪态高雅,占据了权力巅峰的贵人,人多势众,
一边,噬人暗夜下,一名黑发赤身、血污遍体,挣扎在市井底层的庶民,势单力薄。
他们之间门径分明,隐约有一道无边沟壑,将他们完全的撕裂开来。
双方就这么寂静无声的对峙着。
春娇满淫欲,秋风伤人心。
阿嚏。
宁默的一声不轻不重的喷嚏,击碎了场间静滞的氛围。
多少人心里,涌起的是“御前失仪”四个字。
伏在地上的宁默心里骂娘,繁缛的御前规矩里,打喷嚏会怎么处置?
打上四十大板?
不对,是廷杖!
总不至于血溅当场吧!
正当他忐忑不安时,一件柔软、温暖的大衣,轻轻的覆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在正安帝的眼神示意下,披在他肩头的鹅毛大氅,被崔福公公小心的取下,披在了宁默的身上。
这好运气的少年!
无论是内务府总管郭元良,还是大理寺少卿李千钧、霍休,现在望向宁默的人,眼里都是嫉妒和感叹。
披在宁默身上的这件皇帝的大氅,和黄马褂有什么区别!
宁默的脑子一时也没转过弯来,还在感受布草、鹅毛的温度,身旁的崔福冲着他小声提醒道。
“傻小子,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叩首谢恩!”
宁默方才醒悟,赶紧叩首高呼谢恩,还绞尽脑汁拽了几个“圣恩浩荡”“草民惶恐”的词句。
等他站起身,这才发现正安帝已经转过身,领着群臣走回了营地。
无意间,他瞧见了队伍末尾的林大海和孙明杰,怎么不见温良恭那个滑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连细节都不想知道吗?
宁默诧异的心里嘀咕着,但很快就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几个侍卫贴了上来,尽心“保护”着,把他送到了一件单独的房间。
一间四面无窗,装饰简单的房间。
墙面的高处,留着几个透光的孔洞,时不时有人顺着孔洞往里张望。
宁默看明白了。
自己这是被控制居住了。
两个身穿墨绿色制服的粘杆卫,正守在一间铁门面前。
长脸的看上去年轻些,他正在给另一个圆脸的壮汉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