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他的人已冲了出去,眨眼间就来到前半截马尸旁。
没有亲眼看见的人,难以相信这个足足几百斤的大胖子,居然会有这么轻巧灵敏的动作。
他身上也有一把刀,在他的腰后,菜刀,比寻常菜刀要大许多倍的大菜刀。
菜刀被他肥硕的大手握着,刀光一闪,半截马尸的肉已完全脱骨,被他一块一块扔进大铜锅里,动作又轻巧,又熟练。
半匹马眨眼间被他剁成了六十多块,比其他厨子切豆腐还要容易。
庖丁解牛?
不。
是厨子解马。
刀是好刀,刀法也也很好。
切开马肉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多余,精准到尾,拿捏得恰到好处。
马肉已进了锅里,调料呢?
郝厨子将刀上的血在鞋底擦干净,重新别在腰后,就走到板车旁,一把掀开那口崭新的棺材。
棺材里竟然装着各式各样的佐料,油、盐、酱、醋……
只要能想得出来的佐料,棺材里应有尽有。
郝厨子拆着马车,道:“这辆车没什么用,正好拆了当柴烧,马肉很快就好,再等等。”
另一辆马车坐着的几位女子,依旧在绣花、嗑瓜子,梳头发。
凌玄悠哉坐下,道:“郝厨子,马肉不是你的拿手好菜,对吧?”
郝厨子盯着凌玄,霍然抬头笑道:“你知道的真多,我拿手的是火爆人心,清炒人腰。”
凌玄道:“那有具尸体,你怎么不去剜心摘腰?”
郝厨子道:“死的味道就不好了,我喜欢活取,等吃完马肉,就你取的来炒。”
凌玄道:“好啊,我等你,不过你死了可没人炒你的心和腰,我不吃那些。”
郝厨子看了一眼凌玄,没有回答凌玄的话,只是喃喃道:“人肉最好吃,最补血,他看着好嫩,味道一定很好。”
他呢喃着,一只手就将三百斤重的锅和架子一起提了下来,用车厢的碎木,在铜锅下生了一堆火。
火焰闪动,碎木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凌玄坐在那里,忘记了要寻找傅红雪,专心看着郝厨子展示厨艺。
马肉很香,以前没有吃过。
眼下也没吃,就是闻着就觉得很香,应该很下酒。
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就着钻入鼻子里的马肉香味下酒。
突然,一道破风声呼啸而来。
凌玄身子往后一倒,葫芦里的酒没有洒下半滴,都进了他的嘴里。
他回头看去,身后树上嵌着一把梳子,梳子的每个齿都闪烁着寒光。
这把梳子,刚才袭击了他!
凌玄看向梳子的主人,二十来岁的女子,不难看。
不难看,就是好看,很美。
如此美的女子,却有蛇蝎心肠,竟然趁着他喝酒的时候偷袭。
他塞好葫芦,挂回腰间,一双手撑在膝盖上,探出头,笑道:“小美人,你家男人没教过你,女人不能打扰男人喝酒么?”
没了梳子的女子,一句话也不说,她忽然间一挥手,宽松的衣袖里刹那飞出数不清的暗器。
凌玄脸上挂着笑。
人畜无害的笑,看着好像是在从容面对死亡一样。
傅红雪若在这里,就会很清楚地知道,凌玄要杀人了。
杀气与空气融为一体,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根本不存在。
凌玄撑着膝盖的手微微颤动。
身后嵌进树里,散发寒光的梳子,也用一样的频率在跟着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