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大理寺牢房的烛火忽暗忽明,狱卒的影子也是被拉的忽长忽短,有那么点闹鬼的气氛。 尹颜独自被关在一间牢房内,正趴在牢房内的木桌上算账,还在那喃喃自语,“这是算收入还是支出啊。”“诶,数字不对啊。”“29乘以56.。。。。” 不要问她为何方蒙押着进了大理寺却一点事也没有。 因为在押送的过程中,她一句一个方大头,再挤兑几句,成功把方蒙气的将自己关进牢房后甩袖而走。 对于方蒙的离开尹颜摇了摇头,方蒙此人,就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的熊孩子,所以一直欺负海球。你要说方蒙有多坏也不至于,不然就不会被她气的暴走了,真狠的人直接给她上刑了。 她被关在此处两天了,一直没问来提审,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她是不怎么想再待牢房了,什么老鼠,蟑螂,蜘蛛一堆,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这蜘蛛趴在墙上让烛火一映,八条腿被放大,腿毛也是一清二楚。 毛骨悚然啊。 这个大遗,抓人那么有效率,怎么审案就那么拖拖拉拉呢。 呀!又算错了。尹颜拿着炭笔涂了涂,重新运算。 大牢门前进来一人,狱卒看清来人起身见礼,“大人。” 来人点头,径直走到尹颜的牢门前,见人正不知木桌上涂写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摇摇头,也不只该说这姑娘什么好。 “你倒是镇定。”声音很是严肃。 听见声音,尹颜抬头,先是瞧见一身官服,恩,从三品,再看脸,哦,大理寺卿啊。 大理寺卿阎肃,听名字就知其性格了。一张国字脸,很是正气,为人也是刚正不阿,任大理寺卿多年,破过多起大案,特别招皇帝待见。 与尹望也就是她爹交情不错,以前她进了知府衙门,她爹没时间来“认领”时就由这位来认领。 不过对于二人的交情,尹颜表示很疑惑。她爹那不着调的性格怎么就和这么刻板的阎肃能成朋友呢,这也算一种性格互补吗。 眉眼弯弯,尹颜招招手,“阎叔叔,好久不见。” 对于这个几年不见的孩子,让尹颜这么热情招呼,阎肃也崩不住脸色。 “你啊,一回来就闯如此大祸,你就不能消停点吗,你爹在天之灵都快给你气死了。” “不不不,我爹在天之灵,绝对在一旁给我鼓掌呢。他若还活着,也早就提刀去了姚家。”尹颜辩驳。 阎肃一想,还真是,毕竟是尹清受了委屈。对于这第一个孩子,尹望很是疼爱,看看当年出嫁时的嫁妆就可想而知。 话题有点跑偏了,阎肃又板着一张脸。“这两日朝堂上有不少人要求严惩与你,明日正式开审。” 总算等到开审了,她再也不用看蜘蛛的腿毛了。 见尹颜那一脸的无所谓就知这姑娘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阎肃很是头疼。 他可以说是看着尹颜长大,这姑娘的性格看似张扬,其实有自己的原则,幼时每每进知府衙门总有立得住脚的理由来解释为何又进了衙门,这作风有点与他相似,可又比他圆滑许多,这使得他比较偏爱尹颜。。 他这两日也在想办法,可攻击尹颜的人太多,特别是御史台那几个老家伙。 “阿颜,你这回怎么那么冲动,殴打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啊。” “阎叔叔,我大姐心里很苦。”尹颜只说了这一句。 “唉。”阎肃一声重重的叹息,“你若要殴打可向以前那样在背地里就行了,何必当着众人的面打呢。” 尹颜听到此话笑出了声,能让刚正不阿的阎肃说出此话,也是没谁了。 “你还笑,怎地如此心大呢,明日可就要开审了。御史台的那几个老家伙也会来,生怕我徇私。” 知阎肃担忧,尹颜安抚道:“阎叔叔,明日你就秉公办理,不用为难。” “阿颜啊。”还没说什么,就见尹颜眼冒绿光,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盒。阎肃笑笑,摇了摇头,让狱卒开了牢门,陪着尹颜吃饭。 现在也只能放宽心,若倒是出事,再帮着点吧。 尹颜这两日吃的是牢饭,虽然比一般犯人好吧,但总归还是不好吃。今日见到这几盘荤菜萎靡了两天的胃瞬间兴奋了,胃酸也在咕咚咚的在冒泡。 一顿风卷残云,尹颜摸摸独自,饱了。 至于御史台的那几个老家伙都和段家一伙,段家和姚家又结了姻亲,不用猜都知道明天又要打一场嘴仗了。 正好她这一月收集到不少八卦。 翌日。 天光大亮的时候尹颜被带出了牢门,由大理寺少卿方蒙亲自押送至堂上。路上自然又被尹颜给挤兑了,再次气的脸红脖子粗。 尹颜也很不明白这货明明没啥嘴仗的本领,偏偏又要自己送上门来,难不成是为了锻炼心脏承受能力? “阎大人,尹颜带到。”方蒙拱手抱拳。 “恩,下去吧。”阎肃正坐上首,一脸官威。 方蒙离开。 尹颜站在这个大理寺的公堂之上,打量着四周。不看还好,一看也是暗戳戳的吓了一跳。这堂上两边站着不少人,除了她的小伙伴之外,还有准时报到的御史台组合,六部组合,侯爷世家的人也来了不少。这尼玛皇帝早朝也没这么整齐吧。 她当初可没估计到有那么多人来啊,怎么现在遗都的官员都如此喜爱凑热闹呢。 尹颜打量完,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草民尹颜,叩见大人。” 好戏开堂。 “尹颜,你与前日在知府衙门口殴打朝廷命官,国子监祭酒姚行,你可认罪。”阎肃查问。 尹颜抬头,挺直背。“回大人,不认。我是打了姚行,可算不上殴打吧,也就三巴掌。” “呵,三巴掌,三巴掌就把人打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有人抱不平。 尹颜抬眼望去,得,姚家姻亲,段涛。 那么急着出来蹦哒啊。 “如今本官正在审案,还请请段大人安静。”阎肃朝着段涛看了一眼,随后便宣了姚行进来。 姚行一脸平静的踏入公堂,跪下,因着是受害人,还是朝廷官员,便允了起身站着。至于那脸,两颊微微肿起,看着确实不大好看。 “尹颜,两日过去,姚行脸上还是肿着,你竟还说不是殴打。” “他脸皮薄怪我咯,我确实没下死手。”尹颜表示很无辜。 听到尹颜的辩解,阎肃一脸黑线。 尹颜正经神色,“阎大人,若平常人家夫家如此欺负,娘家打个几巴掌不为过吧。此事重点在于姚行是朝廷命官,是吧。” 阎肃颔首,确实,重点在于姚行乃是大遗官员。殴打朝廷命官,相当于打了朝廷的脸面,因此打人者大都被判流放,死刑亦有。 “可姚行这样的人凭什么当官,而且还是国子监祭酒,你们不怕他毁了朝廷未来的栋梁吗。”尹颜疾言厉色道。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都在低声讨论尹颜的话中意思。 阎肃也是低头沉思,前两日姚行与尹清和离,起因便是姚家侵占尹清的嫁妆。他虽信尹颜所说,可这侵占嫁妆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乃是姚行所。 那么尹颜又有何凭证说姚行不配为官呢。 “尹颜,你所说为何意。”阎肃问道。 “姚行此人,不忠不孝不义。这样的人肩负的起教导大遗未来的栋梁之才吗,这样的人配当国子监祭酒吗。” 被议论的姚行面色倒还算镇定,对于尹颜评价的不忠不孝不义很是不以为然,他到要看看尹颜能说出个什么来。 “不忠不孝不义。何意?” “姚行指使人杀害我大姐身边的奶嬷嬷刘氏,贴身丫鬟绿绮,毒害我大姐。” 姚行面色有些发白,手也在轻微抖动。 尹颜全知道了,她全知道了。无事,无事。刘嬷嬷已死,尹颜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手握成拳,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胡说。”镇定下来的姚行开口,对上首坐着的阎肃道:“阎大人,刘嬷嬷早在四年前因偷盗财物而失踪,无法确认死活。而绿绮更是因失足跌落湖中,有仵作查验过,并非所谓谋杀。至于下毒毒杀清儿,这怎么可能,尹颜你不能因我与清儿和离,就含血喷人。” 尹颜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纸。 “这是勘验绿绮的结果,绿绮是被人打晕,抛入湖中溺水而亡。”见姚行要开口,尹颜继续道:“不要说这份是假的,这份验尸结果你们可以照仵作生前的笔迹所寻。” “那仵作死了?”阎肃问道。 “是,再给出绿绮为意外死亡结果后也是因醉酒跌落湖中死亡。那仵作在给绿绮验尸时,就有人来威逼利诱。仵作多年经验,早知有可能会身亡便赶了自己身边的小学徒,并交给学徒这份验尸结果。” “呈上来。” 有人接过验尸结果,递给了阎肃。 见上面所述与尹颜一致,便派下属去验明这份验尸结果的真假。 “尹颜,你说你这份才是绿绮的真正死因有何能证明。”姚行问道。 “证明,呵,两份验尸结果就足以说明绿绮的死有猫腻了。” 尹颜抬头直视姚行,见其目光闪烁,看来刚建起心理防线已经松动了。 “还有,你说的刘嬷嬷失踪,无法确认死活。呵,刘嬷嬷在去顺城的路上被人所杀,我派去的人找到刘嬷嬷的尸身时,她身边的财物确无一丢失。” 转头对着阎肃直接说结果,“由此可见,刘嬷嬷的死定是谋杀,排除劫杀财物的可能。” “你找到了刘嬷嬷的尸身了?” “是,费了许多的时间才找到的,被抛尸在荒无人烟的山中,身上多处刀伤,尸身已腐烂,判定死于四年前。” “既然尸身已腐烂,你是怎么确认就是刘嬷嬷呢。” 尹颜瞥了眼姚行,一路顺风顺水,过得人都飘了。 真当她尹家无人,好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