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名曰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方蒙的脸也是五彩缤纷,因着幼时结怨,遗都皆知他与尹颜乃是死对头。然在不知名的某一天,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开始注意尹颜,后来他觉得他是喜欢尹颜的,这个认知惊吓到了他,他也一直在逃避。 直到尹颜失踪,他要家里人帮着一起寻找,结果得知尹颜掉落万风涯。就这样,尹颜的名字渐渐消失在遗都百姓的口中,就连海至远他们也是甚少提起尹颜。 尹颜的突然出现对于他来说是既惊又喜,然听说她殴打姚行,他又赶紧揽下抓人的差事,去了奇食楼。 果然尹颜还是那个尹颜。 他一直纠结与要不要说,他却听到尹颜明日要离开的消息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他今日匆忙赶来怡红楼。 他想过尹颜或拒绝或接受,可想不到尹颜竟是这么一句话,一时间他也不知作何反应。 尹颜不打算拖拉,站起身,走到方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旁,语重心长道:“方蒙啊,你还是找个德智体美劳的妹子额,姑娘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方蒙回答,潇洒开门离开,顺带好心的关上门。 她总感觉方蒙的告白更像打击报复,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抚了抚胳膊,尹颜若有所思的望着方蒙所在房间的隔壁间,她刚才可是清晰的听到一声轻微的喷水声了。真是太不厚道了,你说你听壁角你就听吧,你还笑。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指责听壁角的人时,迎面走来一位楼里的姑娘,大概二十多岁上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只见来人看见尹颜,一把拖着人走了,“尹三啊,你怎么在这啊。刚才翠儿不是给你传话了吗,你不也说来了吗,怎么还没去莫愁姐那啊。莫愁姐正让人到处找你呢,赶紧跟我走。” “春晓姐,别拖,别拖,我自己走。” 尹颜给一路拖着走了,临走时还是不死心的看了眼那间厢房门。 来到莫愁的房间门口,春晓放开了尹颜,敲了下门。“莫愁姐,我把找到尹三了,并把她带来了。 “进来吧。”声音不疾不徐,听着也不是很着急啊。 春晓开了门,推着尹颜进去,关上了门,自己则离开了。 莫愁此事正原地打转,见着尹颜后两眼放光。尹颜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问道:“莫愁,你找何事?” 莫愁上前一步,唉声叹气道:“三儿啊,今日的开场开了天窗了。” 这天窗一词还是尹颜所教呢。 尹颜一脸惊恐,果然没好事啊。“莫愁,你知道我四肢不协调的啊,我可帮不了你。” 幼时,莫愁曾经想教尹颜跳舞,尹颜逃脱不成,硬是按着学了一个月的舞蹈,简直苦不堪言,最后莫愁见尹颜实在不是学舞蹈的料,才放过了她。想想那段心酸往事,现在都是一把泪啊。 莫愁见尹颜如此表情,便知她想岔了。 “三儿啊,我这怡红楼可是花了许久才有如今的名声,可不能让你砸了这招牌呢。”莫愁捂嘴调笑道。 明白不是让自己上台,尹颜嘘了口气。“莫愁,你这招牌还是改改吧,这怡红楼太俗。” 莫愁摇摇头,“大俗即大雅,就这么着吧。” 如此,尹颜也不强求,不过既然不是让自己上台,那找她来干嘛。 “那找我来何事?” “我所说的天窗不是没人上台,只是今日开场需有鼓点所伴,这击鼓之人这几日病的严重,手脚无力,根本无法击鼓。” “这怡红楼内击鼓的人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吧,换个来啊。” 莫愁摆摆手,一脸忧愁,“病了的是师傅,底下都是他的徒弟,都还未出师。若在平时还能顶顶,今日怕是不行。” 尹颜不解,击个鼓今日还不行?难不成还挑黄道吉日让人击鼓啊。 “今日的开场先就是一段鼓点,而后舞,后续的鼓点会伴着舞一起,你跟我来。”说着,莫愁率先出了门,带着尹颜去了怡红楼的后院大片空地上,那里正有不少姑娘在那练舞。 莫愁指了指其中一个黄衣纱裙的姑娘,“今日是风儿开场,你看过便知。” 尹颜的视线便落在那个叫风儿身上,她也正在练舞,此时满头大汗的。 黄纱翻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舞跳得不错,足够压场了。 “莫愁,这个风儿跳的不错啊。” 莫愁上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尹颜的胳膊上,“谁让你看舞了。” 莫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了下不远处,叫道:“阿树,你来给风儿击鼓。” 阿树听到走了过来,很是为难,“莫愁妈妈,你知道我不行的。” 莫愁又上手,拍了下阿树的脑袋,“赶紧去。” 没办法,莫愁妈妈下命令了,只能硬着上了。阿树手拿鼓棒,站在鼓前,第一下落下。风儿则是皱着眉头,等待她的鼓点到来起舞。 等一舞完毕,风儿脸黑的没法看了。莫愁则转身对着尹颜道:“看明白了吧,我何为喊你过来帮忙。” 尹颜点点头,这舞过快,鼓点须配合着来,慢了一步,舞步全乱了。怪不得叫她呢,她前世学过架子鼓,对于节奏感还是不错的,幼时帮莫愁时她是自学击鼓的,倒也还不错。关键是这段鼓点她很熟悉,乃是她幼时敲着玩的,不曾想让莫愁编到舞蹈里去了。 走到阿树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鼓棒,直直站立在鼓前。 第一声,第二声,手感回来了,尹颜击的就更加随性了。 风儿从一开始黑脸到如今的满面红光,而后更是随着鼓点入舞了。 鼓声毕,黄纱落。 不少人发出喝彩声。 莫愁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找尹颜是没错的。“好了好了,都去梳妆打扮一下,要开场了。” “是。”姑娘们齐声应下,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吧。”解决了烦心事,莫愁眉目很是舒展,拉着尹颜离开了这后院。 厢房内。 管彤手端着茶杯,吹着冒着热气的茶,“阿颜这么还没回来啊,莫愁姐找她何事啊。” 房中另外二人未曾说话,各自手执一棋,专心的盯着棋盘上。 见无人应她,管彤不喊道:“你们倒是应我一句。” 房内依旧无声。 外面忽然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知道这楼中节目开场了,管彤哼了一声,自己趴在窗户口,还暗暗感叹,视线真好啊。 鼓声起,很是随性,恣意张扬。 舞起,衣抉飘飘,让人目不暇接。 管彤的手指也不知觉的跟着鼓点打着,脑袋也是左右摇晃着。晃了会,很想看看今日击鼓的是何人,敲击的如此有感觉。 脑袋往外伸了伸,咦,怎么看不见啊,再往外伸,还是看不看,躲哪去了。就在她还想再伸脑袋时,一只手拉着她的脖领子往后扯。 管彤一转身,见是海至远,不满道:“你拉我干嘛啊。” 海至远不疾不徐回道:“我再不拉你,你就要掉下去了。” “不会,不会。”管彤一边摆手,一边还欲再探头看看,结果硬让海至远把脑袋给掰了回来。 此时一舞毕,鼓声也自然停了。 管彤鼓了鼓腮帮子,抚开海至远的双手,气呼呼的瞪着他。 海至远倒是无所谓的随管彤瞪着,自个继续和龙逸下棋去了。 管彤不乐意了,你打扰我找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起身,走到棋盘前,二人落一子,她评价一句。顺带“指导”一句。好好的一局棋没一会就毁的不成样子了。 尹颜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三人围着一盘棋吵成一团,各不相让。 她不打算参与,便独自一人找了个坐的地方,围观群吵。 而管彤他们呢,见到尹颜回来,以为她会来劝劝,结果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他们吵。一时间三人也不说话了,静默的围观尹颜。 这气氛一时有点诡异。 尹颜咳了咳,想打破这平静。 “你们三吵什么呢。”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二人异口同声。 “莫愁找我有些事,现在处理完了。” “没吵什么。” 再次异口同声。 龙逸和海至远两人倒是在一旁爆笑,很少能看到尹颜和管彤如此默契啊。 管彤随着那二人的笑声,自己也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笑点那么低。尹颜默默的看着三个笑的跟傻子似的人,心中吐槽。 笑够了,管彤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几人道:“对了,听说姚行被判秋后问斩了,姚中书不管吗?姚行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尹颜嗤笑, 姚正早已回来许多天了,回来的那日立马带了大姐的嫁妆去了自家,她本不想让大姐见这个笑面虎的,奈何大姐收到消息了,过来与姚正相见,而且还让她回避,谈了尽半个时辰。离开自家后,便进了宫,求见景帝。 姚正这人说过,笑面虎一只。给她感觉有些寡情。从姚夫人在姚府一直被打压就可以看出,明明姚正能帮,却撒手不管。与儿子姚行的关系看着也一般,比她爹和二哥相处的时候差远了。 不过姚正与众官员关系处的不错,也不站皇子派系。自爹死后,姚正便迅速而上,很得景帝的宠信。 大姐一事,证据直指姚行,虽然姚正偏得景帝宠信,可姚行好死不死是国子监祭酒,景帝自然也是不会偏向姚正,将此事盖过去。正好也是敲打敲打姚正,不要恃宠而骄,做下不该做的事。 姚正心里也很清楚,可为姚行求情,摆明了招厌恶,不为姚行求情,又显得太寡情,皇帝可不会喜欢这种如此无情的大臣。 如此,姚正便一直说自己管教不严,愧对老父等等之类的话语,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顺带还表明姚行所犯下的事他一概不知,最后还要辞官。 这以退为进用的好啊。 景帝见姚正如此实相,拒了他的请辞,还说了好一通感人肺腑的话,君臣二人就差抱头痛哭了。 自此,判了姚行秋后问斩,了结尹姚两家之事。 这君臣两位演的一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