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令谬赞,区区小道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属下倒是还为其拟定了一个名称,便于上奏详述。”扶苏谦虚道
“哦?如何称呼啊?”师献纶摆出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内心却在腹诽:
“公子还真是少年心性,凡有所成,必须打上自己烙印方可罢休。”
扶苏对师献纶的内心独白当然无从得知,当下慨然道:
“属下将其名之曰‘流水作业’
盖因其工序各有所司,完成之时却又如这滔滔渭水连绵不绝,前仆后继。
不知府令阁下意下如何?”
师献纶当然不会反对,公子哥爱干啥干啥,只要别在自己任职期内出了事就行。
当下赞曰:“公子所取之名,兼具形神两大特征,又如此易于表达,实在是再无雕琢余地。
善,大善。
本官这就颁布政令,使工坊内上下诸人皆以流水作业完成各自职分,如此,方可不负陛下所期。”
扶苏满意道:“有府令如此一言,下官安有担忧之理?府令慢走。”
师献纶转身迈步,却又停滞,回过头来对扶苏提醒:
“此番公子成就如此业绩,陛下极有可能重开朝会。
以此将苏纸公之于众,之后昭告天下。
公子还是早作对答准备为好。(注1)”
扶苏不由一惊,还真有这个可能。
之前将苏纸送给嬴政时的批复便是尽快量产,且将首批送于朝廷三公九卿等诸高官。
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提前给这些朝廷大员提前暗示。
这样日后再次朝会时秦朝的高级官员都已知晓,不至于太过惊讶。
自己竟是忽略了这点,还想着拖一拖关于苏纸的正式奏疏,若真是如此便要坏了大事了。
当下对着师献纶拱手作揖道:“多谢府令提点,下官定当备好万全之策。”
师献纶哈哈大笑,口称不必,留下个摇头晃脑的背影后便飘然离去了。
始皇帝二十六年,五月初三,朝会重启。
五月的三秦大地已经迎来一年中最热的时刻,迎面扑来的热风让人叫苦不迭。
但该有的事务,一项也不会少。
咸阳宫内,秦帝国的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涌入。
在这座可称雄绝当世的大殿,静待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意志。
扶苏也在其中,只不过扶苏这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站在靠近嬴政的地方,而是在文官末位的位置。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官居少府工丞,自然是跟随大流的好。
更别说一会要出演的重头戏,还是要工丞的身份才更有说服力。
殿内群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都在与自己相熟的政治伙伴交换信息,分享最近的遭遇。
大家平时都各司其职,能有个拉近感情的机会可是不多。
只有扶苏目不斜视,昂然挺立在众文臣之后。
这也不是扶苏眼高于顶,实在是没有人能让他进行深刻交流。
甫一穿越,扶苏便早早借进言之功逃向少府考工室,蜷缩在工坊一角,尽量避免和人接触露出破绽。
这对初期的扶苏固然是个苟发育的好手段,可也导致他没有在朝中熟识的人脉。
更何况还顶着个大秦长公子的身份,群臣虽敬却不愿亲近。
毕竟嬴政此时正是春秋鼎盛,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提前下注?
师献纶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即使日夜同扶苏共处一室,却也是毫无亲近之举,只求相安无事。
至于扶苏唯一算得上熟识的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