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所言非虚,便是末将一介武夫,也能感觉出这扶苏所蕴巨大潜能。
更毋论其还有着伪秦长公子的政治身份
此等天赋之人又有嫡长身份,将来取嬴政而代之的可能甚大,将军称一声心腹之患毫不为过。”
桓楚心有戚戚。
“是极,此人不除,吾心难安呐。”项梁一副深以为患的神情,不断叹息。
“将军!末将愿往咸阳诛杀此獠,为将军复楚大业除掉这枚绊脚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桓楚哪里还不知晓项梁把自己深夜召来是何用意?
当下坚决表态。
“桓楚!汝乃大将之才,本不该令尔行这聂政要离之事。
奈何如今吾身边实在是无他人可用。
卞直之辈徒有忠心,却无勇武;门客中人不乏勇武之辈,吾却难以性命相托。
若是将此大凶之事托付于门客之辈,只恐事尚未成便已人尽皆知。
思前想后,竟是只有桓楚一人可担此重任。”
项梁那蒲扇般的大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桓楚的肩上,一脸纠结地对着桓楚说道。
“将军何须如此作小儿女之态!
桓楚此生得以追随项燕将军已是邀天之幸,又有何奢求?
莫说只是刺杀一孺子,纵使将军遣吾去刺杀那嬴政,末将也万死不辞。”
桓楚一生战于沙场,如今却得逃亡山泽,远离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涯,只落得个野人的模样。
这对一个武将而言,是莫大的悲哀。
更别说此次刺杀的目标还是扶苏,嬴政的长子,那个令桓楚恨不得食肉寝皮的伪秦君主嫡系血脉。
仅仅是在脑海中想象一下那扶苏鲜血四溅的场景,桓楚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此事虽然极为凶险,但也有一线生机。那扶苏自小养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经历过生死间的大恐怖
任其再是天纵奇才,当利刃抵于咽喉之上也是徒劳。且其如今为少府工坊,兼邸报署总编一职,整日往返于此二者之间。
没有了秦宫的严密防护,刺杀之事更为容易,只需探得其行程安排,那扶苏的项上人头便定是吾等囊中之物。”
项梁信心满满,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正如其所言,扶苏为免破绽,远离秦宫避入工坊、邸报二署中
固然能收奇效,但也随之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项梁的计划在仔细筹谋之后确有极大可行之处。
“诸事悉决于将军,筹谋事毕,末将便即刻动身咸阳,仿效先贤,行要离聂政之事!(注2)”
桓楚慷慨激昂,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
“桓楚休急。刺杀扶苏事小,如何令尔成功后脱逃咸阳才是更为重要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切莫操切。
今日起汝便居于后院,夜深人静之时与吾共商其事,只是要委屈汝作仆役装扮,以避人耳目。”
注1:语出《庄子·天地》:“识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
注2:要离,春秋时吴国著名刺客,本为屠夫,成功刺杀公子庆忌后留名青史,《吴越春秋·卷四·阖闾内传》所载。
聂政,战国时魏国著名刺客,杀人避仇而逃至齐国,以屠宰为业。后受严仲子恩惠成功刺杀侠累,事迹见于《史记》。
很有意思的是,古代刺客大多都曾以屠为业,说明这个职业可能适合刺客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