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红布遮掩的榜单断绝了二人的想法,围观群众们也只得强自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等着最后的放榜。
“当~”伴随着一声锣响,一名秦吏开始了不紧不慢的宣告:“奉陛下之命,三川郡阳武县九月县试今日放榜!”
接着那秦吏便将红布一扯,露出了令无数士子心心念念的中举榜单。
周边的围观群众眼见如此情景终于按捺不住,你推我搡地往前拥挤,都想知晓自己的大名有没有书于榜单之上。
陈平兄弟二人也不例外,特别是因为距离更远的原因,二人拥挤的力度更甚,场面一时骚动起来。
所幸现在的情景早就在预料之中,一旁持戟肃立的县兵们迅速维持起了秩序,更有专门的小吏在一旁唱榜,这才制止了众人的骚动。
“...明法科第一甲,阳武县惠博,第二甲,阳武县丁景...”小吏不紧不慢地唱着榜,人群中的陈平却是心急不已:
“这策论科为何还不出来!早知今日如此情景,便不该为省那一二食宿之钱而不昨日进城!”
一旁的陈伯更是焦急,哪怕身材不够高大,也仍是拼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红榜。
“策论科...”那唱榜的小吏终于开始了陈平心心念念的节奏,只是陈平觉得这时间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第一甲,户牗乡陈平!”小吏的声音并无起伏,但听在陈平陈伯兄弟二人的耳中却好似一记重锤。
陈平欣喜若狂,昔日引以为豪的城府再也难以维持:“吾中了!吾中了!”
不知不觉间,竟是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是陈家的累赘,兄长的吸血鬼了。
一旁的陈伯更是哽咽难言,一把揽过陈平肩头,开始抱头痛哭起来:“某陈家终于出了士子,某没有辜负昔日对翁媪的诺言!”
陈伯想起了自己昔日跪在父母墓前,对着那小小的坟堆发誓要把平弟养大,要让自幼嗜学的平弟成为陈家第一个士子的情形
为此陈伯从来不肯让陈平操持一点农活,倾尽全力支持陈平读书游学,哪怕代价是自己辛苦地千倍万倍也在所不惜。
如今陈伯终于能对着父母的在天之灵说一句:“某陈伯问心无愧!”
伴随着唱榜小吏声音的戛然而止,所有围在校场的民众都知晓了最终的结果。
嚎啕大哭者有之,失魂落魄者有之,但中举的终究是少数,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哪能人人皆得圆满?
“不想这陈平竟真能高中榜首,虽是冷僻的策论一科,却也足以见其腹中学识不浅。”蒲晋一脸震惊,对着自家师兄感叹。
奋力向人群外挤出的邓桓听后却是轻声一笑:“文成君所要之人又岂会是凡夫俗子?
且不论这小小县试,恐怕郡试之时也能名列榜中,吾等还是快快寻到这陈平再说。”
“师兄所言甚是,只怕这陈平中举之后心高气傲,却是不愿再同吾等往咸阳一行了。”
蒲晋深表赞同,但脸上却是泛起了些忧虑之色,他根本不知,陈平一开始就没想去。
“哼,县试中举也不过为一小吏而已,吾等可是代表着文成君的意志,他陈平又如何心高气傲?
莫不是自以为才识能越过文成君一般?这是天下多少士子苦苦求取而不得的机遇,再说,也由不得他!”
邓桓一脸胸有成竹,只是突然脚上一痛,不由得怒骂出声:“何人踩踏乃公之足!急往地府一行否?”
蒲晋听着师兄的怒骂,看着邓桓左摇右摆,硬是在一群人中挤出了一条狭窄小路,不由得满脸黑线:“貌似师兄尔才是那最为心急者罢!”
不过蒲晋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无论是师兄还是自己,都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向上峰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