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挺值钱的，”莉莉丝顿了顿，“不过没有我的命重要。”　　莱昂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过了半晌，他放下匕首，垂下眼睛。　　“走吧。”　　　　马车应声而动。　　莉莉丝在剧烈晃动的车厢里努力维持身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用管，”莱昂烦躁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跟着我走就行。”　　“然后呢？再被你们卖掉一次？”　　莱昂在这件事上理亏，一时竟无法回答。　　“……你对教廷来说很重要，”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去圣城后当好教皇的狗，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莉莉丝若有所思，“所以说，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丢下我不管喽？”　　“……”莱昂扶额。　　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简单来说，那个假货死了。”　　另一个“假货”愣愣地抬头。　　“……不是说你，”莱昂抽了抽额角，“瑞德德赛西传来消息，那个假公主今晚突然在房间暴毙，皇宫一片混乱，他也脱不开身。”　　　　“假的玛丽公主死了？”莉莉丝的目光在莱昂身上打了个圈，“谁干的？”　　莱昂心里也有气：“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皇室派的人吧。就因为这事，把我们的计划全打乱了。”　　“你们的计划？”　　“算了，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前几天在瑞德德赛西的安排下，我们悄悄接触了假公主，试图说服她在明、不，今天的庆典上，主动坦白自己的假身份以及幕后主使。再由马丁神父和杰尔曼主教共同宣布真公主在教廷的事实。”　　“让她自己揭发自己？”莉莉丝想怀疑这个计划制定人的脑子，“还是在庆典上？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就是因为是庆典，帝国的所有贵族都会有人出席，所以才是宣布这个消息的好机会。”　　“然后呢？和两位主教一起被皇家骑士团戳成蜂窝煤？”　　“皇室派并不是铁板一块。像你们那个副院长罗德和菲利普亲王，就是完全效忠皇帝个人。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保守派贵族重视皇室血统和威信力，要是知道有这种以假乱真的事，主谋还是皇帝自己，绝对不会束手旁观。”　　“所以，这部分人在知道真相后可能倒戈教廷？”　　“倒戈不至于，但会出手稳住重要的人证。之后，自然会有教廷的人保护她的安全。”　　“假公主答应你们的要求了？”公主的身份，也能说放弃就放弃？　　“她是个聪明人，”莱昂阴着脸，“她应该也知道，就算现在还能苟延残喘，那个女人是不会允许这样一个眼中钉蹦跶多久的。等再过几年，‘玛丽公主’彻底被众人遗忘，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她吧。何况，小时候见过我的贵族不少。那个假货只是头发和眼睛颜色一样，跟我长得根本不像。留得越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眼睛颜色也不一样。莉莉丝默默想。和莱昂的眼睛比起来，假公主的绿太浅了。　　　　莉莉丝设身处地想了想，有一点仍然不太明白，“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你们的说辞了？就不怕你们，空手套白狼？”就像当初菲利普亲王诈自己一样。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方法。”莱昂偏过头。　　“要让一个清楚自己处境的聪明人答应冒着生命危险帮忙，必须让她相信教廷真的有一位‘玛丽公主’，除非在她面前站着一个从外貌和气质都——”　　莉莉丝看着眼前面色不自然的青年，突然结巴了起来：“一、一模一样的人……”　　　　与此同时，在混乱的皇宫一角。　　“都处理干净了吧？”皇帝亨利八世负手而立，背后不远处，罗德微微弯折腰。　　“是，直接让风灵从窗户进去绞杀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亨利八世眼中闪过厉色：“没想到，那个孽畜还敢回来。”　　“这次多亏了简皇后。要不是皇后忍辱负重，在假公主刚回来的时候就成功用婚姻拉拢了她，这次假公主大概就会被教廷蛊惑了吧。”　　“她还是有些聪明劲的，”亨利八世露出些许自得之色，“你不用在我跟前拍她马屁。”　　罗德笑着摸了摸胡须。　　　　“这样一来，明天的庆典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玛丽公主’才死，这时候跳出来说什么真假，不仅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背负上杀害皇室的嫌疑。可惜，教廷的人就没法动了。”　　罗德建议：“可以让人暗中搜捕真公主。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一定会跟教廷的特使一起回去。”　　“立刻让菲利普去办。”　　侍卫领命而去。　　　　“还有一事。”罗德犹豫了一下，“学院的一位老师秘密汇报，这几日莉莉丝拉杰尔形迹可疑。我怀疑，可能和教廷的谋划有关。”　　“莉莉丝拉杰尔？”亨利八世联系起了五年前的事，“结果拉杰尔还是有问题？”想了想又摇头，“要真是教廷派的间谍，都潜伏这么久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露出破绽？”　　“虽然不知道，但以防万一——”　　“骑士团也人手紧张。那个告密的老师是谁？就让他暂时盯着吧。”　　“是一个叫夏瑞克劳迪的低年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