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奥莉亚已经不见了踪影。莉莉丝的外衣被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　　“一大早的去哪了……”　　莉莉丝摸不着头脑地在原地等会儿，又在树林周围找了半天，才确定她已经离开了。　　虽然担心身上还带着伤的好友，不过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到西部防线确认一切无恙后，莉莉丝赶紧回了白鸽山。　　　　“老师！”教皇卧倒在床，脸色苍白得吓人，“您怎么了？”　　“没事咳咳，只是吞服了界石粉的后遗症，稍微有点虚弱。”　　“界石粉？！！”莉莉丝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是误服……不可能，被陷害了吗？说起来，尼古拉师兄呢？”　　老人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　　听完大祭祀礼上发生的事，莉莉丝也只有无言。　　她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希望能带给再一次失去了孩子的他一丝慰藉。　　要告诉他吗？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等待了。　　　　“老师，”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事向您汇报。”　　她把所有已知的关于怪物的情报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最早的时候是纽特城外的那个小村庄里，村长断了一条腿的儿子休霍克艾。然后在杰尔曼帝国北境的黄果村，拥有非人力量的小孩斯拉瓦。寒林里第一次见到的怪物的真貌。　　以及，刚刚袭击西部防线的怪物群。　　教皇的神情一点点严肃起来。　　“怪物变成人？”他立刻抓住了关键点，“是它自己能成人形，还是变成和真正的人类一样的外表？”　　莉莉丝想了想，“应该是后者。”小斯拉瓦的存在是真的，也就是说，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变成了他的样子的怪物顶替了。　　“老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教皇叹了口气，“是恶魔。没想到竟然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莱昂说……”她把莱昂的推断复述了一遍，补充道，“而且，根据教廷藏书的记载，千年前恶魔并不能模仿真正的人类的外貌随意变化，否则人类会面对更惨烈的局面。”　　“你说的没错。这也许是千年间大战后恶魔余孽身上的新变化，最关键的是，时间实在是太巧了，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您是说，这一次怪……恶魔群的袭击，是因为通道被暂时打开了？”　　“不错。从那里回来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幕后利用了尼古拉的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那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没有外人蛊惑，即使走上了歪路也绝不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举动。而保守派的那群人虽然急切，却不会不晓得冒险打开恶魔界通道的利害。何况，神术和恶魔界的关系并不确定，对他们来说也是弊大于利……”　　“说起这个，”莉莉丝若有所思，“跟那群恶魔战斗的时候，我确实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难道也是因为通道被打开过的原因吗？”　　教皇皱眉，“如果神术是对魔气的应激反应，不应该这儿快就有所变化才对，难道……不，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总之，打开通道百里无一害的，只有恶魔。”　　“要是能知道主战场和南境战场的情况就好了。如果恶魔有所行动的话，绝不会只针对圣城的。”　　“你要小心，”老人担忧地看向仅存的小弟子，“这一次袭击，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如果她没有在关键时刻冲破瓶颈，很可能就折在那里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不寒而栗。　　“放心吧，老师，我现在可以保护好自己了。”莉莉丝安慰着老人，心里却丝毫不见轻松。　　恶魔的残党并非一盘散沙。从之前那个“小孩”的话来看，它们和教廷一样很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甚至派出人寻找、潜伏。　　这样的话……　　它们的计划，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奥莉亚风尘仆仆地走进莱西亚军的大营，一路上无一人敢阻拦。　　之前还零零散散存在着的拉杰尔公爵旗完全消失了。　　她掀帘而入，打断了正尽兴的歌舞。　　“呦，这不是我最受看重的‘妹妹’吗？”艾德躺在帅帐里，自得地晃着酒杯，“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奥莉亚冷眼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舞姬，厌恶地皱起鼻子，“你倒是把人类的恶习学了个十成十。”　　艾德挥退了舞女。“看来又失败了。啧啧，这可怎么办，这么重要的刺杀神子的任务……”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自会向父……首领请罪的。”　　“哼，你自求多福吧。”　　她冷笑，“我可不是你，不过杀了个普通人类、顺利地完成了我订的计划，就开始自我膨胀了。”　　　　晚风轻拂，挑起了帘帐的一角。　　“做成了这件事，我依然是首领最信重的手下。”　　帅帐之外，一天前刚被风刃撕成碎片的低阶恶魔们，露出了狰狞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