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头！”莱昂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你去哪给他们找恶魔出来？”　　“圣城西边的利比斯山里有好多恶魔尸体，随便捡一具给他们看不就行了。”　　“都死了这么久了，尸体还没腐烂？”　　“不能吧，好歹是恶魔诶，都没点身为恶魔的自尊心的吗？”　　“这跟自尊心有什么关系……不对，”他神情严肃了起来，“你确定是在利比斯山上？就在离葫芦谷不远的那一片？”　　“是啊，我废了老大功夫才把它们引到那的。”　　“……”莱昂脸色发白，“我们几个到圣城的时候，也是从那过的。”　　“什么也没看见啊。”　　　　莉莉丝蹙眉，“你确定？利比斯山脉那么大，也许是没有看到？”　　“是吗？”莱昂将信将疑，“不过即使有尸体，他们也不一定会承认吧？”　　“看来只能抓活的了。”　　“还要让它当场变身给他们看。”　　认清现实的两个人一起叹了口气。莉莉丝挥挥手。　　“这个主意果然不靠谱。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了。”　　“如果从莱西亚军那里悄悄拐一个……至少那个艾德肯定是个恶魔。”　　“你怎么不说直接从王都抓个呢。啊，说不定这还容易点。”　　“怎么说？”　　“王都那个告示明显是想掩人耳目，而且笃定罗德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说辞，才能继续利用他们。这个时候突然失踪了一只恶魔……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难道你想……”　　“正是。”　　二人相视一笑。　　“没办法了，”莱昂笑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现在该轮到我出场了。”　　　　菲利普和罗德没有料到，上午刚见到“久闻大名”的神子，下午就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杰尔曼军营的人。　　“哼！”菲利普怒气冲冲地质问莉莉丝，“教廷这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吗！”　　“嘛你先别急，反正你确实没打算杀了这一位不是吗？”　　“罗德！你到底是哪边的！”　　“不过，教廷确实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这可不太厚道。”　　莉莉丝笑了笑，“敢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因为教廷相信二位大人的人品。也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　　“狗屁！空手套白狼也没见你们这么玩儿的。”　　“亲王大人还请慎言。莱昂殿下是出于全人类共同的利益，才愿意站出来，冒着生命危险跟我一起来此劝说二位大人的。”　　“正如神子所言，”莱昂适时地插话，“作为少数亲眼见过恶魔还存活下来的人，我想我有义务来此证实，教廷所言非虚。”　　“同时，也是作为杰尔曼的国民、作为人类的一员来恳求二位，放下过往的仇恨，联合起来一致对敌。”　　　　“你放屁！”菲利普攥紧了拳头。他闭上眼，感觉自己的血管在剧烈地跳动。　　罗德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小朋友，”他似笑非笑，“放下过往的仇恨，说起来永远比做起来容易。”　　“我知道，”莱昂笔直地看着他，“如果我从未感受过仇恨，是绝不会自讨苦吃地试图说服你们的，你们也不可能现在还让我站在这里。”　　“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空气一时缓和了。莉莉丝沉默地听着。　　这是她无法触及的话题和伤痛。　　　　“不，你不知道，”罗德慢慢垂下了眼，“你很幸运。在你做出选择之前，命运已经帮你决定了。”　　所以你什么也不知道。　　无论是大仇得报后无尽的空虚，还是目标遥远难以实现的绝望。　　莱昂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不止一次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暗自庆幸，再也不必考虑要如何面对那个生理上的父亲，该怎么处置那个满心憎恶女人，要怎么对待那个名义上的妹妹。　　世界上最容易对待的，就是敌人和死人。　　　　“两位请先回吧。你们的提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罗德下逐客令之后，莉莉丝和莱昂只能告辞了。　　“对了，”他叫住了他们，“教廷的诚意我们收到了。作为回礼，告诉你们一个情报好了。”　　“三年前，在北部黄果村和寒林里遇到的恶魔——如果他确实说了那些话的话——应该是夏瑞克劳迪。”　　“夏瑞老师？”　　“他说已经观察了你五年，那肯定是能跟你频繁接触的人。”罗德无奈，“这么一看，夏瑞克劳迪的突然积极就很扎眼了。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喜欢钻营，想从我这走走关系，还帮他向陛下引荐……”　　一言不发的菲利普瞥了他一眼。罗德只当没看到。　　“竟然是他……不对，我记得他一直待在王都没有出去过啊？”　　“低阶恶魔虽然没有理智，却能由高阶恶魔控制。”　　“千年前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