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都在A或B之间选择,当无法得知答案的时候,总会试图靠自己去找到一个C。有些时候,C这个选项可能是一个A\B的变异体,有些时候,C又有可能是自己暂时逃避A\B的假象体。 “什么时候才能耐心一点?年龄、身高都长了,可是性子还是这么不稳。”埃里克举着鱼竿换鱼饵,看着坐在目光看海一脸生无可恋的克莱尔。 “海钓真的太无聊了!我像是一下子到了60岁。”克莱尔摆弄了下鱼竿,一阵海风吹来带着大海的咸湿与寒冷,赶忙裹紧了大衣。 “让你陪我这个60岁的老头子钓鱼真对不起啊。”他故作失望的摇头叹气,表情还委屈极了的看她。 “爷爷!”克莱尔瞧他那样就知道老人的恶趣味发作,立刻炸毛。自己爷爷比自己萌真的可以吗? 埃里克`林,瑞士籍华裔,职业摄影师。早期拍摄人物打响名气,后期与奥利维亚离婚后,转于《世界地理》《国家地理》任职,挂着相机流浪,拍摄世界上各种风景地貌。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贝蒂都不清楚,何况克莱尔。但是翻阅陈年旧报,还是能看出这对相差14岁姐弟恋情还是引起了当时英美两国的轰动报道。 “爷爷,打算不回美国和瑞士吗?”她来之前也没有想到,自己爷爷会蜗居在日本呼子町九州岛西北部的佐贺县。一住就是几年,在大苹果呆久的克莱尔来住了一个星期,都还是处在不可思议状态。 “再等等吧。你喃?已经在亚洲都快转一圈了,还是不回哈维电话吗?”埃里克拍拍她的脑袋,熟练的收拾钓上来的鱼。 克莱尔将自己的大衣再裹紧一点,她观察着埃里克的刀法。这次亚洲之旅,埃里克带她去了中国,韩国,泰国,印度现在他们回到了日本。可是对于哈维的问题她还是没有想法,冲奥?冲奥过后?真的很讨厌这种状态。 “我离开美国前,我周围的所有人都忙起来了。哈维、奥利维亚、贝蒂、玛丽、梅勒妮他们都是,我有点不适应。他们一再提醒我‘克莱尔,你要成年了’,然后,我就发现周围的人全部拿出了另一幅面孔。” “他们因为我在忙些什么,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是什么。” “所以,你逃到了我这里?”埃里克递给她一片切好的生鱼片。 “我的人生像是被架上了高速,我没办法让它按照我节奏来了。我讨厌这样,真的。” “我想要超越蔻儿,而不是成为蔻儿!” 埃里克擦了擦自己的手,从怀中掏出小巧的银色酒壶,“我和奥利维亚分开,”他喝了一口,身体都像是被暖过一遍,带着点回忆的眼神继续说“我们分开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弄懂她。她有时候非常有主意,坚定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感觉又现实被许多人推着前进的洋娃娃。她总是那样笑着,标准笑容,你懂的。哪怕我们离婚,嘴上也说着没关系,好像真的没关系一样。” “记得她离奥斯卡最近的那一年,前哨战和提名一一揭晓的时候,我明明看到她脸上的兴奋、激动。在宣布的那一天,她没有得到,我感觉到她周身都弥漫着难过,可在为得奖者鼓掌的刹那,她就挂上标准的笑容,嘴上说着没关系。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 “很久后我想,我会爱她大概也是如此吧。她太会收敛自己了,在镜头也是如此,我爱上了一个表演蔻儿的女人,我看到了她属于蔻儿之后的灵魂,却无法记录那短短的一瞬间。她是我拍过最成功的作品,也是我最失败的作品。” “很开心听到你这样说。我对贝蒂感到抱歉很大程度上,不是没能陪伴在她身边,而是本没办法阻止她成为一个蔻儿。我对蔻儿没有抵抗力,我爱着蔻儿。所以贝蒂开始和奥利维亚越来越像,我越觉得自己失败,我像是在奥利维亚的人生中毫无痕迹,贝蒂和梅勒妮、玛丽没有区别,她和其他男人结婚生子好像也能做得这么好。所以,很开心你说了讨厌。” “记住,不要做蔻儿,你要做就要做克莱尔。” # 夜晚的海风比白天还要猛烈,他们所乘的船只是在神秘的大海上摇曳。 克莱尔不太明白为什么下午一番话后,埃里克就该变了路线,他总是这样神秘又自由。克莱尔摸摸船舱里的摆设,都带着埃里克式风格,粗犷却雅致,大多黑与白的极致对立却让人想要知道它们的典故。 “我希望我死的时候,有我的相机,有我的回忆。碑上刻着【一生都在远方】” 在瑞士的时候,埃里克说起中国,他们不解,埃里克说这是他父亲所说的‘故土难离’。而当他们去到中国的时候,埃里克很多时候却又说‘近乡情怯’。 她不懂,可是她知道埃里克总是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待什么。所以,她无法不喜欢埃里克。这和血缘没有关系,当一个人为他一生某一个点努力,闪闪发亮,都值得一份敬意。 那么她喃?哈维问她“你想过自己的路吗?不是作为克莱尔`蔻儿而是克莱尔`伊坎的路?” “克莱尔!你过来!”埃里克拉开了窗户,寒冷刺骨的风吹起她的头发,他声音伴着呼呼的杂音传来。 那是她无法言喻的震撼,很多时候在真正的美丽面前,人类是无法能做出反应的。她就这样失神的注视着这片深邃又无法预测黑色大海,因为它里面承载着璀璨的绿色星星。它们所散发出的荧光照亮了这片冷漠冰冷的海洋,使它绮丽梦幻至极。 “这里的人叫它——光海之韵。我却喜欢叫它深海散落的星星。每一次我告诉自己差不多停下来吧,可以了,地壳在运动这个世界上的风景根本就拍不完的。比起自然生命太短暂了,为什么不让这短暂的余生在悠闲享受喃?但,一到一个地方我发现了新的美丽,其他人都未抓住的美丽,我都激动不已。那份热情是不会随着年龄增加,身体退化就可以停止的,他们就像是深海就像荒原,不亲自步入永远都无法眼含星光。” 埃里克抱着她,和蔼的笑着带着长者的慈祥,轻轻亲吻她的脑门,“我知道你有所共鸣的。不管如何,你在摄影机前自信的时候,是令人欣喜的,这是毋庸置疑的。镜头是不会骗人的,也许你是好的演员,不代表你可以隐瞒所有。只有无法记录,没有无法捕捉。克莱尔,还不够,你给的还不够,镜头前的你还远远达不到最美丽的时候。” 克莱尔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睛里有什么要涌出,她心里有些害怕。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说了一半,所有人都像是为她准备好了漂亮的礼服,夺目的首饰,她带着精致的妆容,完美的笑容走向那条红色地毯,可是所有人都在通知她“克莱尔,到你选择了。别幼稚了,该你追上来了。” 弗雷利让她选择文学院还是商学院,贝蒂让她选择舞台剧还是电影,哈维让她选择蔻儿还是伊坎....... 她抓紧了埃里克的衣服,抬起头,带着哭腔问“不能都要吗?” # 克莱尔字典里一直不存在贪心这个单词。她擅长将她变成她的。从小开始,就是如此。 她靠在他怀里,浴缸里温热的水漫过他们周身,让他们都暖洋洋的。 “你喜欢我吗?”克莱尔微仰着头,伸手摸着他的下巴。 “我以为我们的默契可以不谈到这个话题。”莱昂纳多也垂下眼看她。就像是他离开墨西哥到纽约,开始到结束他们都越过了L开始的单词。所以他自己都有了不会谈到这个的幻觉。 “喜欢吧。因为我喜欢你啊。”她换了姿势,坐到他身上,面对面的,浴缸狭小的空间让坦诚相对的两人清楚看清对方每一个表情变化。 她莹白的指尖勾勒着他俊朗的轮廓,眼睛里变幻无数,“说真的,我发现后觉得有点神奇。发现喜欢的时候已经喜欢了。我真可怜。” 他的瞳孔猛得收缩了一下,刚到日本的时候,他就觉得克莱尔那里不对,现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了,克莱尔漂亮小脸上淡淡的笑着“你和谁约会我都不在意,我和谁在一起你也是。我们好像就是如此合拍。所以我说这样的喜欢真可怜,被这样的喜欢所喜欢的你也很可怜。” 热气蒸得她那张明明就毫无瑕疵的小脸更加楚楚动人,水洗过一般的宝石蓝眼睛湿漉漉的转着,在精美的五官中更加光彩夺目。 她像下了一个什么决心,亲了亲他有些薄的唇,“所以,我说,为了不可怜,我是不是得拿出更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