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籁俱寂,整个庄园一片死寂,佣人们早早入睡,巡逻的安保人员也蜷缩在休息亭里睡去。
除了窗边那位坐着轮椅,直勾勾盯着楼下动静的男人。
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行踪。
她还是来的。
那个男人竟能让她做到这种地步。
他眼眸低垂,看向黑暗中散着光亮的手机里,她笑容甜美的照片。
“夏蔻。”
温温的男音轻轻在子夜中散开,最后化进冷冽的空气中,消散不见。
夏蔻一步步修改着监控,避开几位还未休息的佣人,进入庄园二层。
白日里她们压根没有踏上二层的机会。
这座庄园十分古老,墙壁上挂着上世纪风格的油画,四周的布置在夜里更显森冷诡异。
她蹑手蹑脚走到属于他的房间,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床上的人瞬间感受到异动,侧眸朝门边看去。
夜空上的繁星点点,趁着拉动的门缝,在他床头洒下一抹银沙。
银沙照亮少女晶莹的双眼,让他恍惚。
怕是糊涂了,竟然能在这儿瞧见她。
昏暗中,夏蔻对上他错愕的眼,又看见他遍布全身的插管。
明明是冬季,却只给他穿了一层单薄的衬衣,方便插管、抽血、做任何检查、甚至是手术。
她眼眶当下一热,反手锁上房门,直直扑到他床前。
雪花在冬夜中悄然飘落,在窗户上凝结着美丽的冰凌花,衬得她眼角泪光也跟着晶莹发亮起来。
这间屋子冷得要命,比整座庄园任何屋子都要冷。
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给予他温暖,“怎么会这样?”
听到亲切无比的声音,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发觉这并非是梦境。
商祁下意识缩回手,强撑着坐了起来,严肃道:“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了消息……”她解释着,忽觉他眼下都这样的,消息定也接收不到,一时哽咽在喉没有说下去。
“快走,这里很危险。”带着针管的手轻轻推了推她。
她看向他满是尘埃的双眼,眼里半点生机都找不到,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攥在手心一般。
“不,要走一块走,不然我白来了。”她反握住他的手,凭借着月光观察房间里的环境。
各种医疗器材,她十分陌生,根本叫不上名字,但无疑都是冰冷的。
半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这里有监控,你快走。”商祁垂下眼,蹙着眉冷声命令。
她听不见他话语里的冰冷,只知道他的声音比以往要虚弱上许多。
“监控被我改了,我不走,说不走就不走。”
她忽然像个无赖小孩,坐到地上。
他避开直视她的目光,但眼睛却仍然不由自主地会朝她移动过去,她穿着自己从前不喜的黑色,无赖地坐在地上,嘟着小脸又是埋怨、又是心疼地看着自己。
像是有备而来,更像是知道了什么。
但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颤着眉眼,眼底快要凝出泪,“我说过的,不需要你。”
“可我需要你。”
商祁微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需要你,所以你得好好的,跟我一块走。”她紧紧拉住他的手,眼角泪水掉落,他下意识抬手接下。
温热的眼泪在掌心化开,是他好久都没触碰过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