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蹿上二狗家的房檐，将屋里让人面红耳赤的动静，通过精神链接给苏北来了个同声传译。

真他娘晦气！

苏北心底暗骂。

老刘和二狗他娘很忙，“慢慢”正好干活。

不多时，两截浸了蟮血的木头，分别被埋了堂屋门前和猪圈里。

蟮血不要钱，集市摆摊时苏北寻了个空，往蟮摊旁的池子里扔了两块木头。

卖蟮人杀完蟮卖了钱一走，苏北便去取了来，刚藏好便见到了老刘。

都是缘分。

过了今晚，村里人就该知道冲撞妖物惹了晦气的，是二狗子一家。

前世苏北听人讲过神棍骗人的伎俩：

用蟮血浸透的木条，埋在户主门槛下。

人闻不到蟮血腥味，但嗅觉灵敏的蝙蝠、家犬、野兽闻到，便会前来寻味觅食，啄挠门户。

你想——

夜半敲门、家犬不宁，开门又不见人影，等你重新睡下，动静又起。

“鬼敲门”就是这么来的。

“慢慢”这边活儿干完，老刘和媳妇的活儿也告一段落。

都主打一个快捷。

“今儿我拿话点了北娃，明儿你再去讹讹，总要让他把老苏的家底吐些出来……”

苏北精神一振，同声传译说正题了。

二狗子他妈：“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往村长那儿一捅，赶走他不就得了！”

老刘：“才完事你他娘的还想着‘捅’，没见识！坏了老祖宗的规矩，人赶走，可你得了什么好处？”

“那地空出来了，房子也现成，稍微拾掇拾掇老大接了媳妇就能住过去……这不就是好处？”

“瓜婆娘！老大是好处了，但你想想刚给他交了十五两银子的武馆学费，下个月咱一家子牙税统共四两……一来二去还剩多少银子？”

“统共……不到十两了。”

“那不得了？人走前，能敲一笔是一笔！”

“死老汉你就不怕北娃以后报复？”

“报复？等他毛长齐，老大武把式傍身，还怕他不成！”

“你这婆娘学着点，这叫什么鸟过毛啥来着？”

“鸟过拔毛！”

“对！拔！”

“死相……”

……

苏北听得咬牙切齿。

老刘家是村里有名儿的富户，善猎有钱，养了俩儿子仨猪不说，居然闷声不响地送大儿子去了武馆。

他娘的就这你还盯着我手上的三瓜俩枣是不是太过分了？

怪不得前几天说什么冲撞妖神招灾惹祸……

就他家闹得最凶！

先从我这儿弄银子交了下个月的牙税，再把我赶走占了房子给你家大儿子娶媳妇……

这他娘算盘打的……

早说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你要真把人当兔子，我可要替天行道了！

“慢慢！”

“嗯！”

“你听好了！”

……

后半夜，原本平静的小村突然热闹起来。

二狗子家的猪叫唤了一宿，灯也点了一宿。

灯油不便宜，但二狗子这苦孩子更可怜——

站在门口敲了一晚的锣。

锣响扰民，村里开头还有人骂来着……

后来都知道他家遭了妖邪。

二狗子站在门口秀的，是村里祖上传下来的“鸣锣驱邪”，不然没事儿谁吃饱撑的敲特么一整夜……

这还没完。

第二天晌午，凄厉的哀嚎响彻了整个村子——

“银子！二狗他爹！银子没了！全没了！”

“天杀的！一个铜仔儿都没剩！”

“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