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馆第一天，惯例是熟悉环境，讲些武道基础，然后打发学徒回去收拾准备。

从第二日开始，早中晚各有两个时辰的正式教学习练。

学徒在习武时间上可以自由选择，你真要练满六个时辰，也没人管你。

苏北从武馆走出时，上身着一件黑色短打马褂，腰间扎着三指的宽缎面束带，下身是一条黑色阔腿窄口长裤，脚踏一双千层软底布鞋。

威风凛凛。

服装纹饰也有讲究：胸前金线绣着一个“武”字，背后则是金剑银刀，正中一个“方”字，腰间束带下坠着一块阳刻“苏北”二字的乌木铭牌……

无一不彰显着方氏武馆弟子的威风。

这份风貌，与往日那个麻衣草履，风尘朴朴灰头土脸面黄饥瘦的乡下少年……

竟是天渊之别！

苏北带着野兔香獐再到集市，管事把头见到苏北这身打扮，神色惊讶，稍瞬便转为一脸的热情，嘴里“小哥”叫着，给的摊位地段极好，根本不用苏北多言。

前两天还是“小子”，不过换了身衣服便成了“小哥”。

这个世界习武者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过打根儿上讲，苏北还是借了方家的“势”。

他现在虽是学徒，并非真正的入门的武者，但怎么着都是方家的脸面。

穿了这身衣服，等于披了身虎皮。

官家也好，帮派也罢，明面儿上都会给几分面子，往后行事过活也就要安稳许多。

苏北香獐脱手，拿到八十文铜钱，出城时路上又碰到胡悍三。

看着身着武馆服装的苏北，目不斜视地从身侧走过，胡悍三初时谅讶，而后目光阴狠闪烁，盯着苏北背后纹绣的“方”字，抽着眉头目送苏北离开。

出城走过小二里地，苏北绕到一片林地后，放出了异蜂“西毒”。

这里是一片乱石岗。

四周没有任何植被，地面干裂，沟壑纵横，碎石风化裸露。

人迹罕至。

苏北藏身两块巨石缝隙，躲着晌午的日头小憩。

陈师兄对这个世界武道的介绍平实详尽，其中不少细节苏北一路都在揣摩。

首先是“财侣法地”。

按陈师兄的说法，修炼武道，首重财，而非根骨之类的身体先天条件。

武道之始，靠的是时间的积累，练的是日复一日水磨的功夫。

有财，才能把心思和时间最大程度用来习武，不用在治生上耗费时间。

有财，便可借助汤药之力，弥补提高身体机能，加快恢复速度，提高习武的效率。

方氏武馆的汤药，并非全为敛财。

练武，运动量是常人数倍，一天下来力乏神疲，用上秘制的汤浴药膳，一个晚上便能恢复如初，不影响第二天的修炼进程。

不用汤浴药膳，正常恢复起来至少三天。

一日而三日，一年而三年，十年而三十年！

正常情况下，差距就是这么来的，而非先天根骨。

至于大药，则利破关。

这个世界，苏北这样的学徒被称为武徒，入磨皮境，才能被称为武者。

而只有破了“磨皮、练肉、易筋、锻骨”这小四关的武者，才能成为官家造册、免除徭役杂税的武师。

关卡关卡，关在其中卡在其下——

以北饶城为例，三家武馆，一年招收学徒两百余人，四年下来便是千数。

入磨皮境成为末流武者的，不过二百左右，而破小四关成为武师的，更是不到十指之数。

更别提“小四关”之上，还有“中三关”、“上三境”……

人力有时穷，这时大药推你一把，冲过关卡，便是日月新天。

武馆大药，取材异兽血肉，宝植灵药，哪一样都是金子，十两一个月相当良心。

这些，都需要财力。

对此，苏北倒不怎么担心。

“方式武馆学徒”赶山狩猎，一天百来文正常吧，一个月三两银保证汤药不成问题。

至于大药……

“取材异兽血肉，宝植灵药”，众人分润下来，一人十两银子，还是一个月的用量……

哪一只异兽、哪一种宝植不得值个金价？

有山海鼎在，自己不用分润不用省，只要搞到手，只要消化能跟上，可以敞开用。

本来汤药费苏北都不太愿意出，但舍不得银子就得惹来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