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长夜漫漫,余烬却没觉得这夜有多长。
一夜的打斗和善后,回到府上先去跟祖父简述了一下情况,之后又做了梳洗,处理伤口,忙完之后天边已经擦亮,是以留给她休息的时间并不长。
今日受的伤都是小伤,不过肩头的伤经过一夜的折腾再次恶化,行动时注意力分散倒感觉不显,此时闲下来却夺走了她所有的精力。
自肩头受伤之日起,哪怕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余,却仍旧不见好,一抽一抽牵动着神经,钻心的疼。
迷迷糊糊睡了多久余烬并不知道,只是觉得不踏实,耳边、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各种画面,叫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滴嗒——
嫣红的血珠浓稠,顺着下垂的指尖滴落,给地上干涸的暗红增添了新鲜颜色,灯烛明灭飘摇,鼻间血气混合着腐烂气息缭绕不散,盘桓着聚拢于十字架上的活死人,褴褛衣衫被干涸血渍紧紧黏在身上,淡黄的液体夹杂着血丝不断浸染洗涤暗红,头颅下垂,发丝凌乱,若非胸膛还有细微的起伏,称一句枯骨美人都不为过。
“瞧瞧,不愧是科勒的得力干将,城墙高台上可称得一句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狼狈样子却又能叫人叹一句我见犹怜,真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啊,不过可惜……”
冰凉的弯刀在脖子上摩挲几下,却猝不及防滑过肩颈,顺着左臂朝掠去,最后停在腕部。
“不太识趣!”
一声细微到出声即破碎的闷哼,滴滴嗒嗒的声音急促起来。
红雪附寒刃,消断美人筋。
“便是这只手阻了我的箭羽罢。”男人将弯刀随手丢弃,拿着帕子擦拭溅到手上的鲜红,“坏我部落大计的手,还是废了的好。”
余烬意识浮浮沉沉,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只是本能强撑着她不去睡,万一睡了,便醒不过来了……
隐隐约约间,他们走了,好像又有人进来了……
“小姐?”
“小姐!”
“小姐发烧了。”
“小姐醒醒!”
余烬蓦地睁开眼,胸口起伏剧烈喘息。
原来并非不可以沉睡,她如今不在那段记忆里。
她凝了凝神往一旁看去,是圆月守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目露担忧之色。
“小姐你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由着圆月将她扶起,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连樱端着铜盆放到一旁,拧了帕子放到她额头上。
“小姐您发烧了,连霜姐姐去找大夫了。”
沾了水的帕子升起腾腾热气,圆月扭头倒了杯水给她,想喂她喝,余烬却说:“我自己来。”
跟着余烬已有一段时间,圆月对余烬的脾气性格自然有了些了解,遂乖乖端着没再往余烬的嘴里送。
余烬动了动右手,发觉她动不太多,麻感肆虐,大抵是因为睡时长时间压在身下暂时没了知觉。
余烬只能左手握住杯盏,却抖得厉害,满满当当一杯水待送到嘴边时只剩下一半,又从嘴角溜走部分,喝下肚的却没多少。
看到余烬喝完,圆月赶忙接过杯盏,续了一杯端过来,“小姐还是要自己喝吗,要不圆月喂你?”
余烬摇头,不说是不喝水了还是不需要圆月喂,抑或两者都有。
她只垂着眼看她的手,哪怕此刻手中没有了重物,它仍然在抖、在痛,就好像当初手筋被切断时,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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