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抬起头,和段昶对视片刻,笑了声,“那祖父认为我该生出些什么想法,不若说来听听?”
随着余烬一声“祖父”,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消散,段昶原本凌厉的眉眼逐渐放松下来,他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笑道:“此地条件艰苦,没什么好茶来招待你,将就一下吧。”
一句无关的话,像是某种讯号,两人周身气势都平和下来,你来我往,像是又回到了在段府的日子。
“住在何处?”段昶问。
“住在王家。”余烬答。
“我不是问你这个。”段昶摇头道,“我是问你从京城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余烬抬手点了点下巴,脑中分析段昶这句话,这句话像是关心,但也可以是兴师问罪,但无论是哪种意思,她都要回答,回答定然不能只是住地,而要自然而然的带上生活和作为。
余烬思量片刻,然后简单跟段昶说了自己住在北地一个小城镇,说了些不疼不痒的生活趣事,“……这一年多也没什么特别,最多就是清净些,悠闲。”
段昶乐了,他伸手点着余烬笑问:“你这是抱怨在家时不得清闲,没你独自生活自在?”
余烬只笑,不置可否。
段昶也无意在这件事上追究,他说:“我以为你会回西北勤安县。”
余烬:“勤安待久了,想换个地方住。”
“我的人找不到你。”段昶接着道。
余烬唇角的弧度拉平,她说:“是我的不是,祖父莫怪。”
“都过去了。”段昶说,“如今你人在这里,那些便都不重要了。”
嗯,不重要了。
余烬垂眸,掩下万千思绪。
“现在家里那个不如你。”段昶突然说。
家里那个,是哪个?
余烬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段昶说的是现在的“段青梧”。
她嘴角重新扬起弧度,笑了笑,说道:“我觉得她比我做的好些,毕竟我不太安分,她总是能安安分分呆在府……家里做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安分?”段昶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青梧,你也学会跟我打太极了,她安不安分你我还不知道?”
余烬笑笑,不置可否。
“我年纪大了,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她背后的人是谁,但我即便年老昏花,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孙女都认不出,她不过是个冒牌货,冒牌货能安分?”
段昶嗤笑一声,抿了口茶摇摇头,“尽是些搬弄是非的蠢货。”
蠢货这词一出,余烬听了个新鲜。
段昶身居高位多年,一身气势压人,学识丰富吐字文雅,她还不曾听段昶骂人蠢货,觉得稀奇。
“祖父何出此言?”
段昶瞥了余烬一眼,满足了余烬好奇的心思,他开口悠悠道,“她以为我们段家迫于压力认下了她,她就真的成了我们段家的小姐。”
难道不是吗?事实就是那位“段青梧”在京中所有人眼中,乃至天下人眼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段家小姐,而曾经的那个才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
“她贪心啊,贪了身份,还想要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