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着余烬语气平平的调子,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个哆嗦。
“吓唬谁呢!”他强撑着喝道,“现在对自己的处境没点数吗?你是阶下囚!”
余烬还是那副样子,她淡淡嗯了声,“我知道我是阶下囚,喏。”
余烬动动手,“手脚都绑着呢。”
“自知之明察言观色眼见为实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我不问,而是问小哥你什么时候到你们想带我去的地方。”
余烬说着歪着脑袋枕在车厢边缘,舔了舔干裂的唇,“至少五六天的路程,我要是再不醒可就渴死饿死了,到时候带回一具尸体小哥怕是难以交差啊。”
男子不知道为何,明明眼前的女子身形憔悴又狼狈,但她那神情加上那懒洋洋的调子,偏生叫人听出了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她好像不是阶下囚,而是出门游山玩水的。
男子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晃动过程中皮鞭不经意间甩了出去,鞭子打到马屁股上,鞭子尽头、短竹竿前头,猝不及防戳上了马的菊花,马儿受惊,扬蹄嘶鸣一声,狂奔起来,慌不择路。
“吁——吁——”
“吁——”
男子吁了半天也没制住马,他骂了声脏话,“马失控了!”
余烬扒着车厢的门框稳住,对比男子满头大汗神情焦灼,余烬的神情看起来淡定的多,好像不知道马车失控的危险似的。
“小哥你不行啊,赶个马车都能出事故,你们组织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你们有杀手的吧?要我说你们的心境太差了,区区惊马居然焦头烂额大汗淋漓,你这差事该换别人来做,比如说我。”
“哎呦喂,三天水米未进,你是不是想饿死我。”
“路跑偏了吧,跑偏了还能不能到目的地?你不会迷路吧?”
“诶我说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会驯马,我给你制住它。”
男子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让我闭嘴我就闭,那多没面子。”余烬还是面无表情的吐槽着,她嘴上不闲着,眼睛同样也不闲着,从惊马开始,余烬就一直注意着周边的地貌,“现在看着应该是往山上跑了,快点给我松绑吧,上了山可就危险了。”
“跑没路了可就是万丈悬崖了,死无全尸那种。”
男子不为所动,余烬唉声叹气,终于,马越跑越疯迎头……在男子的惊呼声中撞上一棵树。
余烬蓄力一跃跳出了马车,咕噜咕噜滚了好几遭才停下来。
停下来后,余烬缓了缓后脑二次磕撞带来的痛感,倒是不急着起身,而是先说了一句,“看吧,报应来了。”
余烬屈起胳膊置到面前,张嘴咬住绳索,一点点松着绳索上打的结,等她松开了手上的绳索,去拆脚链时,一直淡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余烬脸皮抽搐两下,摸遍全身却摸了个空,两眼看着两把大锁发直。
她心想,怎么脚上就不能也用绳子呢。
余烬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脚链暂时打不开的事实,她撑起身晃晃悠悠走到马车的一地残骸前。
马和人一起撞树脑花飞溅,车厢后起飞了个七零八落,车板乱糟糟的崩了一地,怎一个惨字了得。
“啧啧啧。”余烬连声啧啧,她蹲身下去看男子死不暝目的眼,那双眼大大睁着,虽然死了,但透过这双眼仍能看到传达出的惊恐。
“早跟你说了你制不住疯马,为什么不信呢。”
“早听我的话给我松绑不就好了,你瞧,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死的可真惨呐,死不瞑目也罢了,还要曝尸荒野。”
余烬又是啧啧摇头,“真可怜。”
所谓“猫哭耗子假慈悲”,余烬眼下倒是演了个淋漓尽致。
她叹完,立时就变了脸色。
“你说你死都不会挑时候,我脚链子还没打开呢你就死了,我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呢就夭折在你这里了,你还真是干啥啥不行哈。”
余烬搜变了男子全身也没搜出钥匙来,更是气愤,她站起来轻轻踢了他一脚,拖着镣铐幽灵似的飘走了。
别的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先吃点东西,她的胃扛不住了,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