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鸿院前。
泛红的烛光,透过竹墙的缝隙,散了出来。
也散落在汪海带着忐忑与不安的脸庞上。
汪海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百般思绪,敲了三下竹门后,轻轻推开竹门。
方一踏入,通明灯光似游线般,袭涌而来,照亮汪海的脸庞,也让汪海沉甸甸的心脏,又再次加重数分。
无他,那张透着无形威严的脸庞,映入了他的视线。
此刻的林远,正端坐在上方,深邃的眼眸,正笔直地望向他。
那深邃的目光,似是冷刀般,扫过汪海的全身,让汪海置若寒窖,周身上下透着说不清的冰冷。
汪海紧抿嘴唇,心头沉重。
观此情形,他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已知晓了他的手尾之事。
扑通。
没有任何言语,汪海迈前一步,然后扑通跪下。
“林长老,这事情,罪在我身上。”
汪海脑袋低垂,撑在地上的双手,似鹰爪般死死抓着地面,沉声道,“可我没得选择!”
不待上方的林远回应,汪海又继续开口,“事情的经过,是……”
一言一语间,汪海陈述了事情的全貌,甚至对于自己对内门资格的心思,也未隐藏半点。
在这位面前,不能抱有任何侥幸。
论权势,神意门中当以吕景焕最盛,可论遗泽,自是以这位最多。
神意门内,五大长老之一的薛明业,出自这位的门下。
门内作为中流砥柱的内门弟子,大半人数,都或多或少收到过恩惠与指点。
最重要的是,这一位可是曾经的一流宗师!
威名赫赫!
在神意门中树立的威望,那是刻入血液,深入骨髓。
若不是出了那事,怕是如今神意门的掌门,就不是姓唐,而是姓林!
“林长老,沈顺明那边,我用了六味丹和固本丹,作为赔罪。”
汪海脑顿了一顿后,缓缓道,“可林长老这里,我已别无他物,愿用自己来赔罪。”
“我知道,我不过一介外门,论资质,论身份,论身家,门内弟子胜过我的,随手就是一把。”
“可我能做的,只有这个。”
言落之后,汪海的脑袋,低垂更甚。
那模样,似是待斩的囚犯,听候发落。
可其心脏,却是在急促跳动,那急速涌动的血液,让低垂的脸庞,泛起不正常的通红。
汪海在忐忑,在不安,更在隐隐期待。
他的这番话,看似请罪,更似投诚。
他想要攀上林远这条线,让自己走的更远。
竹屋中,一时陷入寂静。
唯有烛火摇曳间,点点蜡液不时落在竹桌上,响起啪嗒的声音。
以及汪海沉重的呼吸声。
一息,五息,十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
可宽敞的竹屋中,依旧只有呼吸声在响起。
这呼吸声,从急促,到不稳,再到低沉。
汪海的心绪,从隐隐期待,到不断挣扎,再到苦涩难奈。
那通红的脸庞,也渐渐浮起抹抹白意。
‘看来,我是触碰到林长老的逆鳞了……’
汪海内心苦涩,认命般缓缓闭上双眼。
可就在这时,林远淡淡的声音,却是响起:
“要跪,就去大坪地跪着。”
此话一落,汪海如释重负般,卸下了沉甸负重,放下了忐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