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动的嘴唇,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昏黄阳光下,岩石地面上,一大一小的背影,交错又分开。
像是两个犯错的小孩,一起受罚。
又像是两个落魄的失意人,互相哭诉。
更像是两个懵懂的少年,在这人潮涌动的道路上,磕磕又碰碰。
夜晚。
明月悬空,虫鸣四起。
茅草屋内,皎白的光辉,透过窗户落了下来。
李方躺在竹床上,伸出右手,五根泛着浅浅茧痕的手指,抓向月光。
小小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了迷茫与难过的表情:
‘爹……你说的话,我做了……’
‘可做起来……好难……’
另一张竹床上,不见人影,只有厚厚的被褥,裹成一团。
曾明杰埋进被褥里,左手死死抓住被褥一角,右手不停地在裤腿上,狠狠擦拭。
一遍又一遍,手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明明已是换过的新衫裤,可那浓浓的骚燥味,就是抹不去!
怎么抹,都抹不去!
曾明杰抬起头,小小的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看不清是何种目光。
可那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
神意门,砺剑峰。
砺剑小院,前庭。
流水曲径前,一道中年男子,负手而站。
狭长马脸,阴冷瞳孔,一袭紫衫,迎风摇摆。
摇曳之间,绣上的云纹,在紫底衣衫的衬托下,似那姹紫花海上,像那殷红血池上的朵朵白骨。
在其身后,站着神色恭敬,身躯微躬的刘实。
“师父,人已经废了。”
刘实低下脑袋,轻声说道,“那林远,也出手了。”
中年男子听后,缓缓转身,狭长的瞳孔,似盘踞血泊上的凶虎,透着残暴与冰冷的目光。
让刘实的脑袋,越发低垂起来。
同时轻声继续:
“只出了一手,便破开了白云山的岩地,入地三寸。”
“你……没看错?”
中年男子心绪波动一分,如虎双眸,微微一眯,目光中蕴含的残暴与冰冷,越发盛烈。
“黑盘拐杖,二尺七寸长,弟子不会记错的。”
刘实微微摇头,“也不会看错的。”
中年男子沉默数息后,转过身去,目光飘向潺潺流动的曲径,淡淡话语,随之落下:
“我知道了。”
“退下吧。”
“是,师父。”
刘实应了一声,迈动步伐,缓缓退下。
临至大门处,刘实不高的身躯,才缓缓挺直起来。
同时,点点湿润的触觉,自身后袭来。
刘实伸手向后背一摸,抿嘴不语。
那干燥的衣衫,如今正印着湿漉漉的冷汗。
抬起头,看向圆月徐升的夜空,刘实的心头,似那望不到尽头的夜幕,蔓延着压抑的沉重。
这就是吕景焕。
这就是他们的师父。
这就是当今权势最盛的吕长老。
似那盘踞凶虎,又如那冷血毒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外人犹盛,他等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