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方彻底进屋后,宋风转身,朝着宗祠走去。
方一走近,便看见老犟头和老鸡头,正眼巴巴望着他。
宋风坐下,掏出烟斗,点燃烟丝,抽了一口后,才闷声道:“明日辰时,李大人要我点齐猎户,要进山。”
老犟头闻言,砸吧一下烟斗,“能成么?我看这神意门的大人,还没你家娃子大。”
宋风却是瞪了他一眼,“能不能成,今日不是看到了?”
“前两波的侠客,哪个能随便就刺那么深的洞,那可不是水田,是夯实的土道!”
“这土道,再夯实,那也是土。”
老犟头脾气上来,顶了一句。
宋风气抖冷,硬生道:“有本事,自己去跟李大人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在一个后生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还不是像猫一样,半天躬着身子,跟伺候亲爹一样。”
老犟头不服气,又顶了一句。
“至少比你窝囊样强!”
宋风梗着脖子,硬气道。
“哎,都歇歇,这都什么时候,还斗嘴。”
正当老犟头想还嘴时,老鸡头摆了摆手,看向宋风,问道,“老宋头,问了进山是剿虎,还是做他事?”
宋风听后,闷闷抽了口烟斗,“问了,没说。”
老鸡头再问:“就没再问问?”
宋风没回话,只是又闷闷抽口烟斗。
这位神意门的大人,看着年纪虽小,可身上透着的威严,一点不少。
端架子,拿捏人的本事,亦是不低。
让他如何敢再开口询问。
要是惹得这位大人,一个不高兴,撒手一走,谁来剿虎?
“不怕这位大人心高气傲,就怕这位大人装模作样啊。”
老鸡头叹了口气,心头也是烦躁起来。
要是前者,顶多让猎户流点血,大不了大家伙凑凑安葬钱。
就怕后者,借着剿虎,赖着不走。
十里外的流水村,就是这样被硬生生拖垮的。
想到这里,老鸡头低声说道:“老宋头,要不我去二丫家一趟?”
“你也知道,村里就数二丫长得最水灵,家里也只剩病秧子的刘三娘撑着,还有一个五岁的带把拖油瓶。”
“只要能凑钱,治治刘三娘的病,二丫准能答应的。”
宋风沉默半晌,才艰难点头。
事到如今,只能盼着牺牲二丫,让这位大人高兴,好除掉这头杀人虎。
夜幕降临。
土屋内。
李方盘地如壁虎,伸展似苍鹰,正是横盘式的姿势。
哪怕外出历练,每日的练功,李方也未曾落下。
练功同时,脑中思绪亦在起伏。
三处凶虎袭击地点,前两处并无收获,后一处却是疑点重重。
无他,那夯实的土道上,只有斑驳血迹,以及深深虎爪。
半点反抗与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头重伤的凶虎,怎还能这般凶猛?!
这也是他决定进山的原因——想要再探更多的信息。
同时,他也在复想着今日与宋风接触的点滴。
从入村,再到后来的吩咐。
对汪海的话语,亦是感受越深。
小小人儿,本性老实,却也狡黠。
唯有四字可言:畏威不畏德。
在这一刻,那黑白的双瞳,再添一分通透。
已然从山上,自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