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郁，其名为皎，皎之怨，不知其几千里也。”　　不知为何，晏初看着秦皎的小脸，就很想笑。　　“念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秦夫人笑着点了点晏初的额头，“这猫儿看着乖巧，你就养着吧，仔细些莫让它伤了人就是。”　　“大伯母，我能常常来找初初妹妹玩吗？”　　秦皎两只眼珠子都快黏在那猫身上了。　　秦夫人刚想应，晏初就出声了，“不行，你让你哥哥给你找猫去，这是我哥哥送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找借口看我的猫。”　　秦皎脸红了红，嗔怒地瞪了晏初一眼，“没义气！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秦尧不由觉得好笑，“六妹妹别气，回头我再去问沈家公子讨一只就是。”　　秦皎瞬间焉了，“算了，我娘不给我养猫狗。”　　“那你常常来玩就是，初初这是逗你玩呢。”秦夫人乐不可支地道。　　秦皎这才高兴了，抱着那小奶猫亲了好几口。　　这猫大概刚生下来没几天，眯着眼睛，叫声也是弱弱的，比在偏院看到的那一窝还要小。秦尧也是急着讨妹妹开心，也不管这么要过来会不会养不活。　　一直到天渐渐暗下来，秦皎才恋恋不舍地把猫还给晏初。　　晏初抱了会猫，也不知道它要不要吃点什么，好在秦夫人找了个有经验的丫鬟给她。正抱着呢，这丫鬟提了个小篮子过来了。　　篮子里面铺着厚厚的小毯子，那丫鬟行了一礼，“小姐，猫儿怕是困了，让它睡会吧。”　　“那它吃什么？要不要喂点羊乳？”　　“三少爷抱来之前已经喂过了，奴婢明日再喂一些给它。”　　晏初小心翼翼地把猫放进篮子里，“以后叫它软软吧，软乎乎的，真可爱。对了，你叫什么名？”　　“奴婢雁回。”　　“哪两个字？”　　“沉鱼落雁的雁，春回大地的回。”　　晏初打量了她几眼，笑道，“你这相貌，还的确当得起沉鱼落雁这个词儿。”　　雁回身子略略一僵，扯出个笑，“谢小姐夸。”　　晏初的目光又回到小软软，乳白色的的身体，全身上下只有尾巴尖有黄豆粒那么大的一点是乳黄色的。虽然没有睁眼睛，小脸却可爱的紧，只不过……　　这腿怎的这么短？　　晏初疑惑了拨弄了一下，不由地震惊了，这只该不会是拿破仑短腿猫吧？可是那猫不是外国人杂交出来的吗？而且时间也对不上了，拿破仑短腿猫那都是二十世纪才有的事儿了。　　“这猫的母亲是什么猫？”　　“听三少爷说，是只通体雪白的西域猫，毛挺长的。前几年有商人引进来的，许多贵人都养过，只不过这几年杂交了过后不怎么纯。”　　和曼基康猫杂交生下拿破仑短腿猫的波斯猫也要十九世纪才有的啊。这个世界怎么了？　　晏初想不通，但也懒得想了，“你好好照顾它啊，这猫大概是个新品种，一定要守着这血脉啊……”　　雁回眼角抽了抽，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敬地应了。　　不就是只杂交的猫儿吗？也不知道三少爷怎么想的，挑了只最不纯种的西域猫……　　雁回内心有些复杂。　　　　软软第二天就睁了眼睛，水汪汪的，配上那张娃娃脸，真的是把人的心萌化了。秦皎看的直接路都走不动了，成天赖在晏初这里，每日都要三太太亲自过来找人才回去。　　前几日一直是艳阳高照的，初六却忽然阴了天，晚间下起了雪。隔了一天，隔壁沈家的庄子上差了人过来，说是沈三小姐见这雪下得极好，请秦家的几位小姐过府一聚，赏雪赏腊梅。　　晏初犹豫地将软软放进篮子里，外面下了雪，有些冷，她不打算把它带上。　　因为是小姑娘之间的聚会，长辈没有一起去的。几位小姑娘穿戴好了，秦夫人又嘱咐了一番，“皎皎是姐姐，多留心一些。初初要听姐姐话，不许胡闹听到没？”　　虽然这阵子晏初都挺乖的，但是以前听到的晏初公主骄横跋扈的传言也不都是假的。　　她额头上结的痂已经脱落了，只留下浅色的新肉。最近也不敷粉也不沾水，还天天涂着上好的生肌膏，几乎看不大出来了。估摸着也不会留疤。　　今日天冷，穿的厚了些，还穿了个斗篷。　　如果是在府里，哪怕就在隔壁，也还要在二门坐马车进了人家府上的二门处才能下车。但是在庄子上，规矩就少了些，几个小姑娘直接走过去的。　　此沈家并非是沈砚家，不过早年也是同族的。只不过在沈砚祖父那一辈的时候他们这一脉就被除族了，然后沈砚小时候也常常被沈家人侮辱，后来沈砚高中探花，又想让他们回来。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更何况，当年除族也是因为沈砚外祖家出了点事，怕被连累。　　这还是梧桐告诉她的，就因为软软是从沈家抱来的，她不大喜欢。　　说起来沈家家风一般，沈家大小姐二小姐都是庶出，府上庶子庶女一堆。晏初皇祖父那一朝的时候沈家还算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好几位太傅。谁能想到到了这一辈就成了这般。　　沈家几个在汝阳书院读书的小辈也资质一般，纯粹是怕闲在家里出事才送去，说难听的就是让书院帮忙看孩子似的。不过这一辈也有个不错的，那个跟秦二公子关系近的沈四公子，人品倒是尚佳。　　似乎是为了表示重视，虽是小聚，却也准备的有模有样的。选了个种了梅花的院子，在正厅摆了席案，上面又摆好了瓜果。　　“早闻秦家多了个漂亮的跟个仙女儿似的九妹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前几日我四哥哥替秦三公子抱了只猫儿去，可还乖巧？”　　“很可爱的，谢谢沈姐姐。”晏初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笑容甜甜的。　　“还有几只小猫没送出去，你可要看？”沈三小姐明显是想要讨好她。　　其实刚进门的时候她是想找秦皎说话的，奈何秦皎一脸端庄，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她无从下手。七小姐八小姐是庶出，沈三自持身份，并不十分热情。谭小姐就更不用说了，表小姐而已。　　晏初欢喜的点头，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秦皎，果然见她眼睛一亮。只不过表面上还是十分淡定，并没有表现出来。　　沈三小姐很快让人把猫带过来，这几只的颜色带点乳黄色，毛绒绒也很可爱。　　“这一窝只有那一只是白色的。”沈三小姐笑着抱起一只给她，小猫咪轻轻颤颤地“喵”了一声。　　晏初小心翼翼地接过，却见它有些恹恹的，“这外头冷，还是快放回去吧。”　　又还了回去。　　她看了看，就自己得到的那只是短腿吧，这几只的腿都是正常长度。　　秦皎艰难地移开目光，笑着道，“雪已经停了，那边梅花倒是开得好，不如我们办个小型的诗会，作些诗来应应景如何？”　　“早知道秦姐姐会有此提议，纸墨笔砚都已经备好了。这会出了太阳，又没有风，正好让人把桌子摆在树下。”沈三小姐笑盈盈地招呼各位。　　众人一一落座，周围花香萦绕，放到浸到了磨好的墨水里。连字，都好似带着隐隐的香气。　　“这是小味坊的茶梅和杏脯，他们家的几样小食做得好，我姑姑最是喜欢，嫁了人离了京都还惦记着。”　　丫鬟给案桌摆上几样小食蜜饯，还有糕点。那糕点做的精巧，一口就可以一个，吃的时候不会掉下碎屑。　　“三小姐有心了，小味坊的杏脯最是紧俏不好买。”更何况，这几日还没开张，但是看着杏脯的色泽，有明显是新鲜腌渍的。也不知道沈家是怎么弄来的。　　“秦姐姐喜欢就好。”沈三小姐又看向晏初，“九妹妹喜欢哪样，一会让人包一些回去。”　　谁还缺这一口吃的。不过人家有意讨好，晏初也不好太打脸，咽下口中的梅子，甜甜一笑，“谢谢沈姐姐。”不过也没说喜欢哪样。　　沈三小姐眼珠子转了转，留意了一下她吃的多的几样，暗暗吩咐了丫鬟。　　虽然是沈三小姐办的宴会，却也不是只有三小姐，庶出的大小姐二小姐也都在，底下几个妹妹也来凑热闹。沈三小姐对秦皎和晏初热情，其他几位就和七姑娘八姑娘交好，气氛挺活跃的。　　期间沈家的太太还让人送了些刚蒸的糕点来。　　晏初吃着糕点觉得干，喝了不少茶水，结果没一会就觉得有些内急。沈三小姐便差了个小丫鬟带她去。　　沈家的庄子修的精巧，格局也更像是府宅，显然是常年有人居住的，打理的很是不错。　　晏初出来的时候带了梧桐和落雪，此时这两人也一起跟着。引路的小丫鬟有些胆小，恭敬地不行，话都不怎么敢说。　　于是一路上就十分沉默。　　“还有多远？”　　梧桐嫌闷，随口问了句。　　“前面拐弯，穿过假山再走几步有个月洞门，进了门就是了。”小丫鬟声音细细的，像是有些吓到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小丫鬟看了看晏初，晏初也觉得憋得慌，点了点头。小丫鬟便低着头立到一边去了。　　接下来也就一段路，梧桐却跟开了话茬似的，叽叽喳喳的吐槽，连那几只小奶猫品种不纯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结果刚拐过弯，就撞上了沈家人。　　梧桐不认得，只觉得背后说人很是心虚。落雪却认得其中一个。　　那假山边上一位一脸讨好之色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是面色清冷的少年郎。　　那梧桐看着，觉得那少年郎生的是真的好看，怕是连天上的皎月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