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夜雨水,到早上也没有停的意思,滴滴答答的扰人清梦。 晏初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梧桐赶紧捧着铜盆过来准备服侍。然而晏初却摆了摆手,推开了洗脸盆,叫了落雪过来。 “你去瞧瞧沈大人伤势怎么样了。” 落雪应了是,轻声推门出去。 晏初这才洗漱更衣,然后用了早饭。刚要下楼,就听得一阵刀剑声。紧接着,自己的领子就被一把揪着,拉了回去。 晏初一转头,就看见一只手被白布缠着挂在脖子上的沈砚。 “怎……怎么回事?骨骨骨骨骨折了?” 沈砚低头,一皱眉,“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晏初嘴角一抽。 “先回房间。” 晏初没动,直愣愣地盯着他手上那条胳膊。 沈砚无奈地将胳膊动了动,“我没事,做给外人看的。” 晏初这才放心,乖乖跟着他去房间了。 没一会,秦老爷子也来了。 “那驿丞有问题。” 秦老爷子出声道,看向晏初,“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晏初眨了眨眼睛装乖巧。 “我担心她独自在自己房间会被人钻了空子。待在眼皮子底下,也好看顾。” 秦老爷子“嗯”了一声,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昨晚那驿丞让人送来的药,被做了手脚。倒也不是毒,就是与这屋子里的熏香相克而已。太医没有注意到,还是七姑指了出来。”沈砚说着,“不过我原也没打算用这不明不白的药。” “是该小心些。”秦老爷子点了点头,“昨夜我想了半宿,觉得此事与襄阳王一脉脱不了干系。” “前头不过两个时辰的路就是汝南城,佳宁郡主的外祖杨氏自罢官后,便回了老家汝南城做起了生意。” “赏春宴上,这佳宁郡主出现的突兀,让人不得不防。我怀疑,那一次也是杨氏的手笔。” 原本也是在朝堂上赫赫有名,簪缨世族,一朝被连累,就算没有抄家,也差不离了。这叫杨氏如何甘心? 只是当初找不到证据将其发落,不代表他们就清清白白一定没有参与襄阳王的谋逆案。 如果真的老老实实了,会教一个郡主舞蹈? 如果老老实实了,会让一个罪王之女去赏春宴出风头? 这杨氏,不简单。 沈砚也想到了其中关节,没有包起来的那只手搭在桌子上若有所思。 晏初歪着头发愣,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打上来了。 “别怕,两边的屋子都埋伏了人,他们打不进来。” 沈砚以为她在担心,出声安慰道。 外面有住的一些小官极其家眷慌乱起来,有些骚动。不过沈砚带来的人尽量将战局拉到自己的地方,没有去影响人家了。 晏初听着外头有些嘈杂的声音,内心感到一丝不安。而面前的两位都稳如泰山,身后站着的梧桐和落雪都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失态。双胞胎素云素月精神绷着,随时准备好动手。 正这时,打斗声小了,没两下子就停了下来。 不过几息功夫,门被扣了两下。 “大人,贼人已尽数落网。” 秦老爷子起身,亲自去开了门。 沈砚随即捂上了晏初的口鼻,掩去了大半血腥味。尽管如此,晏初还是皱了皱眉。 “喵~” 一只猫儿从窗户跳进来,绕着她的脚边蹭。晏初弯腰将她抱起,没了沈砚的手掌,那股子血腥味越发浓重,几乎让人作呕。 沈砚三两步走过去将门关了,自己倒是留在了外头。 落雪刚才还镇定自若的,现在反而害怕起来,“小,小姐,那些,那都怎么回事啊?” 梧桐到底出身宫里头的,心理素质好多了,“没事,就一群不长眼的小喽啰。现在已经解决了,放心吧。” 落雪信任地点点头,眼皮却是止不住地跳。 又在屋子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已经洗刷干净,并且熏了香了,这才又出了门。 “你与老师先行一步去往汝南城,我还要在此处理些事情。” 沈砚其实本不用亲自与她说,但看到她的样子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于是换来小姑娘怒目而视,瞪着眼“哼”了一声。 反倒是让沈砚心情大好,这一阵子所受的憋屈都散了不少。 外头还下着雨,其实直接行路是不便的,但是这群人显然是针对沈砚的,留下来更加不妥。 雨水淅淅沥沥的,晏初这一次提前吃了沈砚叮嘱七姑配的薄荷丸,好受不少,还有心思逗逗猫。 只不过,总觉得有些失落。 “主子,您饿不饿,要不要用些糕点?” 梧桐打开了匣子,晏初却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 “小姐,您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啊?” 落雪无措地问。 晏初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因为下雨了,所以有些沉闷。比昨日已经好多了。” 正说着话,马车却停了下来。落雪自告奋勇地掀了帘子,“奴婢去瞧瞧怎么回事。” 后面跟着的双胞胎素云素月已经护在了马车两旁警戒。 没一会,落雪便钻了回来。 梧桐递了块帕子给她擦水珠。 “是清明回去祭祖的沈家人,这会子回京城,恰好遇上,拜见一下老太爷的。” “沈家人?沈三小姐?” “沈三小姐也在,不便出来相见。倒是三小姐身边服侍的认出了奴婢,跟三小姐提了一嘴。”落雪顿了顿,从怀里取了个匣子出来,“沈三小姐便让人装了些果脯一类的零嘴儿给小姐。” 这沈三小姐倒是个吃货。 晏初接过匣子放在一边,有些好笑。 “你快擦擦干,别受凉了。” 落雪笑着“哎”了一声,“奴婢去和素云素月一起,免得过了寒气给小姐。” 说着,利落地拿着帕子去后头马车了。 晏初捏了捏软软的耳朵,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马车再次启程。 晏初玩着猫吃着果脯,心情也不是那么低落了。 因为出发的晚,大抵在傍晚前到了汝南城。 汝南城不大,说是一个镇也不为过。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门修的也十分气派。 秦老爷子曾经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影响力还在,因此不过出示了文牒就让人过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细细严查。 但尽管如此,到达客栈已经到了饭点了。 一众人刚收拾完毕,就有自称沈家管事的中年男子过来,说是邀请几位过府一叙。 说起来,沈砚和沈家人关系不好,作为沈砚老师的秦老爷子自然是无所谓,但秦老爷子也看不上沈家人捧高踩低的恶心样子,一向不予什么好脸色。因此直接拒了,用话也不是那么委婉。 又过了一会,天刚擦黑,汝南宁家倒也派了人来。其中一个还是宁夫人的贴身嬷嬷。 “老太爷几位都是男子,自然无所谓好赖。只不过这客栈鱼龙混杂,老太爷又不是那等仗势欺人包场赶人的性子,这样的环境对九姑娘不好。” 秦老爷子想了想,的确如此。以前也没和女眷一起出门,没那么多讲究。如今多了个晏初,的确不大好直接住客栈。 又想起这宁家也是宁十七公子的本家,想着借此探探这家人也不错,便应了。 “咱们四老爷分出去后,在京城安了家。这次清明祭祖回来,还不曾回去。听说老太爷您路过此地,想着怎么也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以表仰慕之意。” 四老爷是宁十七公子的亲爹。虽然分了家,但是几家关系好,排名也没有分开来。 秦老爷子对宁家心想挺不错的,也乐得与那管家说几句。等到了宁家祖宅,便看到大门齐开,宁家当家人亲自迎在了门口。 晏初的一只手被秦老爷子牵着,另一只手弯起来抱着软软,也就没有一一见礼。倒是宁四夫人看见了她,亲亲热热地道,“好几个月不曾见到九姑娘,九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可惜我没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否则定要拐来当儿媳妇的。” 晏初笑盈盈地,“姨母说笑了,谁当了您的儿媳妇才是有福气呢!” 宁四夫人掩了嘴笑了两声,“这孩子真是嘴甜。今晚你就睡姨母的院子好不好啊?” 自从之前在玲珑阁遇上,晏初便对她挺有好感的。加上这还很有可能是秦皎未来的婆婆,她先交好一番并无坏处。因此也就笑嘻嘻地应了。 秦老爷子见她的确是真心的并无勉强,也就随她去了。 宁四夫人领着小姑娘去吃饭,一路笑着说话。晏初的话匣子也被打开了,没几句说下来忽然问起宁夫人怎么没去赏春宴的事情。 “倒不是我不愿意去。那阵子隽儿发了热,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敢留他一人在家里?只盼着他能早点考了功名,早日去贵府上提了亲事,我也就能省心了。” 晏初厚脸皮,反正说的也不是她自己,反倒关心起宁云隽的身体,“不知道十七公子现在如何了?” “他身子底子一向不差,早已经好透了。过两日就要殿试了,他早早地就回了京城的家里温书呢。” “我虽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过倒有两个庶女,跟你年岁差不多。你若是无聊,遣他们来陪你玩也行。” 晏初刚谢过了宁夫人的好意,便听得宁夫人懊恼地道,“我倒是忘了,三房有个嫡女今年十岁,倒是可以让她来带你玩一玩。过几日她们几家小姑娘要去城郊踏青,你也跟着去可好?” “若是祖父同意,自然想一起去玩。” 晏初没一口答应,不过这两日的马车坐下来,也的确闷得很,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