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袁崇焕谨奏:……十月十二,奴酋皇太极领兵攻宁远,其兵如林,威势之盛,远超之前……”
奏疏很长,但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的意思就是,“陛下啊,皇太极的主力就在宁远,前几天还带着主力过来打我们了,我们英勇作战,将其击退,但他们现在仍未撤军,就在城外,每日过来叫骂,时不时还会攻城,臣对朝廷之忠心,日月可鉴。”
第二件事就是,“陛下,肯定是有人冤枉臣,他们都是阉党余孽,不能放过,他们是朝廷的蛀虫,绝不能放过。”
暖阁中的崇祯捧着袁崇焕的奏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建奴的主力还在辽东,那蓟镇这里就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些零碎的鞑子建奴,成不了什么大问题。
放松之余,心中感慨,看来朕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啊。而那个陈柏,终究只是个荒唐的武夫罢了。
将手中的奏疏放下,崇祯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再次开始忙碌起来。
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时间就这么过去。
十月二十日,喀喇沁部。
建奴大军在此聚集,做着出征前最后的准备。
皇太极身着金黄铠甲,在阵前宣扬了出兵的正义,出兵的必要,以及出兵的意义。
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下午,随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大军终于开拔。
分兵三路,分别从大安口、洪山口以及龙井关破关而入。
进入关内,三军与将于遵化城下会和。拿下遵化城后,再次分兵,向京城出发。
军队浩浩荡荡,气势如虹。
这寒冬腊月之中,这些建奴士兵被皇太极煽动的憋着一股子劲。
他们一直盘缩在辽东,哪怕努尔哈赤兵马最盛之际,也仅仅只是在辽东这片苦寒之地纵横。
他们何时入过关?何时见识过大明王朝的花花世界?这次,皇太极带他们入关,已经勾起了他们心中的野心。
军队在这旷野之中盘旋,如同一条巨蟒。
“龙撵”之中的皇太极手捧《三国演义》,眯着眼睛认真的看着。
一想到自己这“十万大军”将如曹丞相那“八十万大军”一般浩浩荡荡时,他便心潮澎湃起来。
关内的花花世界,他还从未领略过。
白山黑水间的旷野虽然也能养人,但如何比得上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温柔江南?!
一想到自己将要马踏中原,那种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驾六龙,乘风而行。行四海外,路下之八邦。历登高山,临谿谷,乘云而行。行四海外,东到泰山。仙人玉女,下来翱游。骖驾六龙饮玉浆。河水尽,不东流。解愁腹,饮玉浆……”
皇太极放下手中的《三国演义》,高唱着曹操的这首《气出唱》。
唱着唱着,心头忽地涌起一阵怒火。
凭什么他们要居住在白山黑水这种恶劣之地,而明人,却占据着天下间肥沃的土地?
凭什么他们要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生活下去,而那些明人,却能在冬日喝热酒,赏雪作诗?
为什么他们拥有如画一般的文字,如繁星一般璀璨的文明?
为什么他们能有《三国演义》这种旷世巨著,以及书中那蔓延千年之久的文明,而他们,只能龟缩在辽东打猎?!
他心中不服,忽地明白自己老爹为何起兵反明了。
这一切,就是因为不公。
一种因为落后而形成的自卑,在皇太极的脑海中不断的碰撞着,此时的他,自卑,而又狂妄。
“该死的明狗,那片土地,只能是我们的,而你们,只配是我们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