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梁眼睛一亮,点头道:“是这个理。就算伤重不治的人,吃一根长白山千年山参也能延得半日性命。且如今正值夏日,冰消雪融,正该去寻师父遗作。”
江朝欢终于放下了半颗心,转头问范云迢道:“范姑娘,你可愿陪他去长白寻医?”
“愿意!”范云迢急忙答应,一双眼就没从嵇无风身上离开过。
江朝欢暗暗窥视她神情,心下已了然。有孟梁这杏林圣手,有嵇盈风和范云迢照料,还有长白教与自己派的人协助,嵇无风总是有了三分幸理。
事不宜迟,他们这便动身。虽这边仍有许多事要办,但嵇无风一日离不得真气固体,江朝欢还是一路护送他们到了勿吉。
此番有了经验,行路快了许多。快马加鞭半月,一行人终于赶到。江朝欢留下了全部人手在此寻找遗书,交代了一番,便与顾襄匆匆启程回去。
欹湖一战,让他窥探了太多秘密。
任瑶岸竟是作为拜火教祭司重回中土,奉命捉拿教坊之人。可到现在为止,她只找到了罗姑尧叟吗?
他忽然有些担心苏长晞安危。用三足鸟传了信去,却三日也未收到回信。他不敢再拖,即刻找借口支走顾襄,亲自前去求证。
依他所留的住址,江朝欢披星戴月赶往涂山。因他不愿离开顾襄太久,一路一刻未曾停歇。当日夜间,正纵马疾驰之时,又蓦得胸口一痛,他拉着缰绳,只是稍稍放缓了步伐。
他大体明白,为何自习得风入松后久未发作的旧疾会突然再度症发。大概是因他近日奔忙,疏于练功,那本化解所吸内力的下册已很久未曾翻开。
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入怀。那两本包得严严实实的风入松,虽都已烂熟于心,却仍未舍得丢掉。这不仅是顾襄的一番情意,也是他欠罗姑尧叟的极大人情。
不知任瑶岸能拖得多久,接下来又有何打算。好在目前不过半月,就算她又想拿二人回去,也不会出了中土之境。
教坊残存之人七零八落,他那日所承诺的,竟一个也未做到。到底如何才能将他们全部找到,救出?
越想下去,心口越疼。头也痛得几欲炸裂,他已无力牵马,只是任马带着他信步乱逛,迷迷糊糊间他身子一轻,竟坠了下去,滚落了两圈,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连日损耗,虚亏太多。又兼忧思过度,席不暇暖。他昏昏沉沉中仿佛知道自己堕马,却连一根手指都无力抬起,只在模糊中看着那马渐渐走远…
再醒来时,眼前景象已大不相同。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鼻尖是清幽的药香。他侧头望向窗外,正是落日熔金的黄昏之时。暮霭沉沉,暮云叆叇,偶尔路过一只昏鸦,也是不紧不慢的划过。
是顾襄吗?他寻思着,这般待遇,总不会是敌人吧…
这时,门口响起了一串脚步声,他条件反射般地去腰间摸佩剑,却落了个空,来人已经走进。
白羽飞髻,双剑背插,却是路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