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西贝就开学了,她读书早,小学又跳过级,今年大三,因为个人爱好学的日语专业。 日院在专业设置上划分的比较细,班级与班级之间差别明显。比如西贝所在的五班,就是日语国际经贸班,除最主要的语言学习外,还要研修经贸类课程。 相对于其他日语零基础的同学,西贝年纪虽小,在班级里的威望却很高,这得归功于她当年入学初期的无私奉献,包括室友在内的一些同学,日语起步都或多或少得到过她耐心十足的帮助。 人送外号“小宝贝”,由女生带头喊起,男生无条件学以致用。 幸好日院典型的阴盛阳衰,不然西贝过去两年走路上要羞得把脸捂上才行。 西贝有两个室友今年作为交换生留学日本,以至于现在一周至少四次的寝室卧谈会只剩她和室友宇琪。 “孤单寂寞啊,小宝贝。”宇琪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等了等没人理,上身撑起,脖子往后扭。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幽幽照亮西贝一张小脸,她靠在床头,好像是在打字。 宇琪哀怨地一声大叫:“小宝贝——!” 西贝吓一跳,懵懵的:“……怎么了?” “我不困,睡不着。” “……哦。”西贝松口气,唇角一咧笑眯眯,“我也不困。”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宇琪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直,枕头抱怀里,兴致勃勃敲计划:“我新种草了一家日料,明晚我们去探店,我请你啊?” “可是我明天有约了。” “那后天?后天怎么样?”生怕她拒绝,想办法诱惑她,“烈日.你暑假看了没?里面不是有你男神么,听说票房贼高,延长排片一个月。我们吃完饭去看电影好不好,就看烈日,看你男神去。” 妈呀。西贝上身一蜷,一头埋进被子里,小脑袋拱了又拱,哼哼着嗓子:“宇琪……” “啊?”宇琪睁大眼睛,不明状况。 西贝轻呼吸抬头,头发经过这一蹭,张牙舞爪地乱成一窝,她表情超级认真:“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肤浅。” ……宇琪听不太懂。 西贝继续超级超级认真:“我只看脸。” “没毛病啊。”宇琪夸赞,她觉得看脸挺好的,很正常,所谓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嘛。 “不不——”西贝摇头,“我想表明的是,我真的就只是舔颜而已,我现在不粉他了,他的颜我也不喜欢了。” “脱粉了?”宇琪托下巴,慢吞吞地消化。 “嗯。”点头,算是吧。 “有了墙头?” “没有。” “那为什么脱粉了?”宇琪深深感到不解,“我不会是暑假错过什么八卦了吧?你家蒸煮,哦不,你前蒸煮,好像也不对……你前墙头?哎呀握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他了,他做了什么事把你刺激得脱粉了?” “没什么……可能……审美变了吧……” 西贝心虚地拿起手机,不二连发好几个巨丑的表情,问她人哪儿去了,她敲上一个字。 「喵贝:在。」 「不二:我去,诈尸啊,还以为你睡着了!明晚动漫社的活动别忘了,大家都超期待你的雪女!」 西贝发过去一个萌萌哒的OK点头,听见宇琪在连排的对床那边问:“小宝贝,明晚你和谁有约啊?” “林星源,他喊我去动漫社cos试装。” “怎么又是他。”宇琪有点想不通了,“他是不是喜欢你,不然怎么从大一黏你到现在啊?” “没有,绝对没有。”西贝以人格担保,“我们就是纯纯纯友谊,他有喜欢的人的。” “他跟你说的?你信?” “信啊。他喜欢的人……”不行,不能说,“嗨呀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是好基友,仅限于此。” 行吧,宇琪没再多问,接下来的话题都是围绕后天晚上。 “去嘛去嘛,我就想和你一块儿去吃,你不陪我,叫我一个单身狗可怎么活呀。” 西贝咯咯笑:“欧尼酱,你是磨人的小妖精么。” 宇琪摇晃着手里的狗头抱枕,刻意压成粗粗的声线:“矮油,伦家是蜡笔小新。” . 一晃三个月弹指而过,西贝忙着三次元的各种大小事务,上传视频的个人主页“不负众望”地又一次长满荒草。 小天使们在微博打滚,别人家的阿婆主都更新了,你的呢你的呢? @我是喵贝:就快了,再等等我[哭唧唧] 1分钟前 「XX: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低产的喵酱没鱼吃,哼唧唧。」 「XX:再不更新你要过气了辣!」 「XX:围观喵贝大人羞愧的哭哭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XX:等你等你,期待新作哟!」 「XX:喵喵压力不用太大,学业要紧,MUA~」 「XX:大三了嘛,理解理解→→」 …… …… 西贝在这头看着留言,温暖得心都化了,不停咬手指。 不好意思再拖,微信敲不二约好录舞时间,给自己定下一个deadline。 顺便她还得再找找漂亮的背景房间,这回她准备录室内舞。 这天,西贝在舞蹈教室练完舞出来正准备回家,创办舞蹈工作室的小姐姐突然拦住她,脸上堆着歉意:“西贝,有个事想跟你说。” “嗯?” “我跟我男朋友打算结婚了。” 西贝惊喜:“恭喜恭喜。” “谢谢。”小姐姐十指交握,垂于身前,“他是新加坡人,婚后我会和他在那边生活,所以这个工作室……” “转让出去么?” “不是,刚好租期到了,我打算退租。不过你放心,你预存在我这儿的租金我会核算清楚后分文不少退还给你的。” 西贝租借教室练舞是按小时算的,为了方便,林清韵让助理出面每半年预存一次费用。她在这里练舞差不多有五个年头,突然间说关门就关门,难免陷入惆怅。 “那……我明天还能来么?” “周日前都随时可以。” 西贝默默叹气,看来练舞室也要重新找找了。 回家后,西贝和爸妈简单说了下情况,挺为小姐姐高兴,就是有点太猝不及防,外加急需寻找两处场所,小脸便不自知地拧着,看上去苦哈哈。 林清韵一部戏杀青,正处于难得的工作空窗期,两个电话一打,轻轻松松给她重新安排了一个练舞室,就在家附近的一公里外,方便她周末出行。 西贝知道后特别想拒绝,她想找距离学校近的,平时也能练的,因为每天都有晨读,通常周一至周五她都住在宿舍。 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说,毕竟妈妈已经联系好,再和对方解释不去,不免有些反复无常。 于是周日过后的周一下午,西贝上完最后一节课,赶在天黑前打车直奔新的练舞室。 同样是在一栋普通的写字楼,安保却分外严格,出入都要经过前台保安登记。 十二月的元京市已经正式进入隆冬,西贝换下笨重的外套和毛衣,没有穿舞蹈专用的那种专业练功服,而是舒适轻便的一套粉色.猫咪睡衣,睡衣还有个连帽,自带两只猫耳朵。 大概练了半小时,她有点渴,出教室到外面找饮水机,之前进来时她有看到就在发财树旁边的角落里。 窗外天色近乎黑透,入口的磨砂玻璃门自动感应向两边划开,一双长腿不疾不徐迈进门内。 西贝站在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小口喝着直起身,不经意地往那边轻轻一扫。 热水呛在喉咙里,手一抖,原本只是抿着杯沿的嘴唇大半都浸入滚烫的沸水中…… 唔……西贝痛苦捂唇,纸杯向外划了道弧拿远。 好麻呀。 嘴皮都烫破了。 视野内突然多出一双全白的球鞋,高帮,无鞋带,裤脚是黑色。 随即,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淡淡的,腔调散漫,听不出情绪:“我当是谁,怎么,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