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数量不少,但材料跟味道都极为一般,洛千淮跟墨公子不过略微吃了几口,便都相继放下了筷子,便欲离去。
景渊存着心事,再加上方才多喝了几杯酒,又生出了一点儿多的念想来,于是借着酒意,口中絮絮叨叨地不停地念着发妻文兰,又各种忏悔自己无能,未能早早地接洛千淮回家,致使她受了不少苦楚,总之并不肯放他们就这么离去。
洛千淮就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洛萧跟洛昭。
景渊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头脑清晰地将二人说成是她的养父母家的弟弟,以为可以就此蒙骗过墨公子,简直是愚蠢到可笑。
可她并无意揭穿这一点,就如洛萧与洛昭二人,也都面无表情地一言未发,显见也耻于认下这样一位生父。
他们俩个同自己一样,都已经过了依赖思念父亲的年纪,亦有了在世间安身立命的资本,既不会为景渊所谓的苦衷所感动,也不会因他的疏离而失望。
孩子们长大了。洛千淮忽然就生出了一种老母亲般的感慨来。
那边景渊作张作乔了好一会儿,除了阿芩不明所以地安慰了他几句,其他人都是爱搭不理,渐渐地也便入了正题。
“茵茵。”他哽咽着道:“之前阿翁想错了,对你颇有不到之处,你对阿翁可还有怨气?”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了。”洛千淮淡淡地道:“阿翁若是无事,那我与侯爷便先走一步——侯爷体弱,强撑一日已是疲累不堪,须得尽快休息。”
墨公子的咳嗽应声响起,与洛千淮打起了配合。
“侯爷的身体自是要紧的。”景渊不情不愿地起身:“今日家宴也算是圆满......”
洛千淮不待他再多说,便扶起了墨公子:“既是如此,那女儿便与侯爷回去了。”
她说着,冲着洛萧跟洛昭道:“今日也就算了,明晚来府上吃顿便饭,若是实在有事来不了,改日也可。”
这话,她入门之时已经提过一次,当时洛萧与洛昭拒绝得爽快,现在却是生出了几分犹豫。
洛千淮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闹些什么别扭,索性并不理会,直接跟墨公子向外走去。
景渊连忙小步跑着追了上来,挤到她的另一侧,小声道:“茵茵,阿翁有几句体己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景渊的反应,却见他的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干涉的意思,心中立时便大定。
也许他之前的思路就彻底错了。自家女儿是个真正能耐的,能让墨公子这般上心,那要是他换个态度,和颜悦色地哄上一哄,说不得她也会跟自己这个老父亲彻底交心。
他在掖庭看的人多了,各种各样的都有,吃硬不吃软的,吃软不吃硬的,至于那种极少的软硬都不吃的,未央宫里根本留不下,早早地就被送去抬胎转世了。
所以先前的计划行不通,换一条路再走就是了,景渊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洛千淮自是没兴趣跟他玩什么父慈女孝的把戏。
“这里都是至亲。”她将后两个字咬得极重:“阿翁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用不着避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