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先端了一碗放到荆馆长面前,随后端起另外一碗,放到母亲面前。
荆馆长是个鳏夫,无儿无女,无处可去,被杨真与陈情拉过来,一起过上元节。
他已经六十好几,两鬓染上几缕银丝,笑起来的时候和蔼可亲。
荆馆长端起碗,用瓷勺舀了一颗白白嫩嫩的汤圆,道:“我十几年前去过江南一次,也曾吃过汤圆,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味道是否如旧。”
说完,将汤圆放入嘴中,咬了一口。
汤圆柔软而富有韧性,咬开之后,芝麻的香气在唇齿间绽放。
既浅又深,既远又长。
荆馆长笑了下,低头看着瓷勺里的汤圆。
房间挂着无数花灯,灯光交错且清晰。
那白嫩的汤圆被咬开一个口子,黑色的芝麻馅缓缓流淌出来,恰好与灯光交汇,便如悠扬寂静的深夜,无风自动的湖水,闪耀着粼粼波光。
荆馆长口中回香更甚。
他一口吞下勺中汤圆。
黑芝麻的清香在口中交织。
绵密甘润,柔顺丝滑。
犹如山涧中的溪水,潺潺而流,划过舌尖,饶过齿缝。
余香回荡,肆意绵长
他由衷赞道:“更胜从前!”
连舀了三颗放入口中。
口舌皆得到满足。
杨母难得多吃了几个,笑看着儿子,眼里是从前未涌现过的欣慰欢喜。
大家的碗里都是十个,汪佑宁是十二个。
就如他在厨房所说,他要多两个。
汪佑宁笑了笑,舀一口汤圆放进嘴中。
嚼了一下,发觉不对劲,有个硬邦邦的东西在里面。
他吐出来一看,是枚铜钱。
旁边的许石岳看到了,连忙大喊:“哟嚯,淮安吃到铜钱了。”
“新的一年,一定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上元节是新年最后一天。
徽州习俗,汤圆里放枚铜钱,谁吃到了,就会一年好运到尾。
赵文谚起哄:“好运郎,待会儿消费,你可得全程买单哦。”
杨真难得跟着开玩笑,“这个自然,我们的好运郎,可不是个小气的人。”
陈情笑笑不语。
他嘴巴里也含着一枚铜钱。
看着汪佑宁被左右夹击,他可不能轻易“露富”!
...
...
汤圆很快吃完。
杨真纳闷还有一枚铜钱去哪儿了。
陈情趁着收拾的功夫,背身把铜钱吐出来,别进腰带里,道:“心许是谁吃的太快,整个吞下去了。”
杨真觉得也是。
赵文谚和许石岳吃东西,风卷残云,估计是谁直接吞了。
收拾完残局。
杨母对杨真道:“我今日精神不错,无需你陪同,你与同学们去玩吧。”
进了开封,杨真每日都是等母亲睡下才回客栈休息。
荆馆长拈须笑道:“放心,有我在馆中,你无需过多牵挂。”
看着母亲精神比以往好上许多,杨真点点头,与陈情汪佑宁几人一起,出了回春医馆。
奔向人流中去。
等几人背影彻底消失。
杨母看着门口叹道:“这孩子,终于没有那么拘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