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皇帝也好,太庙令也好。师傅,我一定会一一手刃他们……”
傅易此时确已动情,他真的恨那些,害得秦少游如此惨死之人!
“哈哈哈……”秦重忽而开心地笑了。“好,男儿就该有这样的豪气。你脑后的反骨,说不定比为师的好要粗大。”
秦重忽然低头惨然道:“不过不必这样的!人不应该背着仇恨过活,我最清楚那是什么滋味了……”
“傅易,来,扶为师起来。”
“傅易,你不必为师傅难过。为师一生,出身军旅。战死沙场,才是我的宿愿。能如今日这般,酣战一场,尽扫敌寇!我已死而无憾!”
“来!给为师拿坛酒来!”
傅易抹着眼泪,从柜台后面饱了一坛酒过来,启封后,半跪在秦重身侧,递给了他。
秦重坐在地上,将坛中酒一大半,浇在了地上,然后仰天往自己喉咙里,灌了一气,单手抓住酒坛口,大叫道:“老兄弟们,秦少游敬你们……再有来生,我们沙场再见……哈哈哈……”
秦少游大笑几声,断气而亡!
傅易半跪在那里,许久没动,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里被撕扯出去了。
那撕扯的伤口,如此真实,巨大,它虽然不会流血,但也永远不会愈合。
傅易将酒坛子从秦少游的手中取了下来,然后将他的头发理了理,用袖口将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傅易的眼泪,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淌着……
傅易泪眼婆娑地,一拳打烂了身旁的一张木桌子,将断木一块一块地堆在秦少游身上。
然后从柜台后面重新抱过来了一坛烈酒,浇在了柴堆和秦少游身上。
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头,又抬头看了秦少游一会儿,便心一狠,将一盏油灯扔了过去。
烈酒干柴,呼呼烧起。
傅易在火光中,抹了抹脸上的泪。再次向火中的秦少游,磕了三个头。
傅易站起身来,弯腰将秦少游交代的那些东西,又重新装回了麻袋里。
然后,将卫寿锁、韦莲花、苏青身上都搜了一遍,三人都有随时跑路的心思,银票、武技、药方全都带在身上。
傅易将三人的东西搜刮干净,全都塞进了麻袋里。
陆朋山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就算身上有东西,恐怕也烂得不成样子了,傅易就没过去翻。
吕渊、闫彪身上只有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傅易将银票塞进了麻袋,碎银子直接忽略。
然后,他将扎着卫寿锁的那柄长枪,旋开成两截,用布裹严实了,然后再用麻绳捆紧,绑在了后背上。
这柄枪是陆朋山的兵器,他刚试了试,很是趁手。而且此枪携带也颇为方便,他便决定带走。
傅易又走到柜台旁,将上锁的抽屉打烂,拉了出来,将一大叠银票,全都塞进了麻袋,又拿了一个茄袋,倒出了里面的碎银子,装了十来个小银锭子进去。然后才将鼓得圆圆的茄袋,系在了腰间。
他还是需要带些现银子,以应付日常的花销。
接着,傅易又走到了后院去,将昨天剩下的烧饼,拿了几个用蒸布裹了,塞进了衣襟里。
傅易做这一切时,有条不紊,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傅易再回到大堂时,秦少游原本盘坐之处,只剩下一团残灰。
傅易跪在那团骨灰前,双手颤抖地,将秦少游的骨灰,弄进了一卷牛皮纸里,裹好。
然后扎好了口,放进了一个小坛子里。
傅易抱着那小坛,看了一眼地上老蔡的断头尸体,说道:“老蔡,对不住了。时间太赶,没法给你收尸。”
他师傅的骨灰,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但他不可能也带着老蔡的骨灰。而挖坑掩埋,又太耗时间。
这帮人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秦少游手中的荒古圣血,就像撒进大海中的肉块。
血腥味一旦散开,远远近近的鲨鱼都会闻着味游过来的。
这间汤铺,现在已经很危险了。
傅易站在门口,又回头上下打量了一遍这间汤铺,然后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坛子,转身钻入了黑魆魆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