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职责所在,小姐。”他们坦白道,“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博识塔,而不是去为人类的政治斗争流血。”
我已丧失一切生的希望,无数次想要终结自己的性命。可心中却燃起了一团复仇的怒焰,它支撑着我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向我的父亲、我的兄弟、我的家族偿以血债。
它告诫我,自我了结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结果,正中了那些刽子手的下怀,他们不肯沾上亲族的鲜血,便试图用折磨逼迫我自己求死。
它鼓励我,不要投降!不要认输!不要接受已成的定局!藏好自己仇恨的匕首,寻找一切机会,捅向敌人的咽喉!
我活了下来。
往后十年,我努力寻找复仇的希望,我让高精灵们找来木剑,在无眠的深夜里苦苦练习,我学着去辩识各种声音和气味,去修习视野之外的那些细微变化。我还试图学习奥术,可遗憾的是自己并无此类天赋,即使最基础的火花,也难以从指尖打出。
终于有一天,我听闻父亲死亡的消息,新任的胡佛公爵派的长子前来博识塔,询问我是否愿意参加葬礼。
又一个虚伪的年轻人,他礼貌地邀请我赶赴葬礼,言语间却带着讥讽的笑意,我打定主意,要让他成为我复仇的第一个牺牲品。
凭着长年累月的训练,在他走近想要搀扶我的那刻,我伸手迅速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接着,在众人的惊呼中,我猛力朝他脖颈的位置挥去。
可我挥了个空。
随行的侍卫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我,而那位小少爷,则发出刺耳的大笑。
“疯婆娘,你差一点就划破了我的帽子!”
再没有比这更凄惨的失败了,高精灵们收走了我的木剑,他们恨人类,但担心我的疯狂举动会给这座知识的堡垒带来灾难。他们派人轮流看护我,监控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再也没机会寻找任何武器。
只有一位心地善良的老精灵骑士担心我会自寻短见,他送给我一个小小的石制神像。
“向祂祈祷吧,你或许会感觉好一些。”
我摸索着神像的形状,这是一团不规则的形体,它有棱有角,却没有五官和四肢,我从抽象的形体中猜测它所描绘的神灵,这不难猜测——
它雕琢的是一团火焰,一团不断膨胀、不断吞噬、不断夺取的火焰。
“是安慕彼聖,人类通称的凿脑,对吗?”我问道。
“是的,小姐,它司掌知识和理性,您或许能从中得到些许慰藉。”
是的,我知道,我还知道祂也司掌野心,对知识无休止的渴望和追寻,让祂同时也占据了贪婪和野心的神格。
我日夜向神灵祈祷,作为一种消磨时光的手段,毕竟在这永恒的监牢中,我再也寻不到其他解脱。我只期望祷告能让我暂时忘掉伤痛,忘掉怨恨,忘掉生活的虚无,忘掉死亡的诱惑。
但谁也没想到,神灵回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