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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孟良崮

当张淦看到于文宙带着一群“共军干部”俘虏过来的时候,还没弄清楚情况。等于文宙详细说明了这次奇袭莒县的经过后,张长官吓得脸色都变了:“于师长,你这次打赢了祝贺你,但以后千万别这样打,你好歹也通知我一声,我听到你们那里的枪炮声还以为是上级直接命令你打的。我还纳闷为什么我们两个军没接到命令呢。”  于文宙这次擅自用兵让张淦有点不爽,但钟纪对于文宙是十分佩服的:“于师长,你的部队太厉害了,两天时间打到莒县去,我们想都不敢想。”  于文宙心里非常得意,嘴巴上还是谦虚地说:“哪能和你们钢七军比呢。”  接下来,第7军、第48军和独立88师继续缓慢地往沂水推进,并无大的战事,不过共军那里正在紧张准备下一次战役。莱芜战役后,第7纵队扩建了一个师(21师),使其成为3个师的纵队,21师师长由刘云鹤担任。这个21师只有一个团勉强有战斗力,另两个团是地方部队升级上来的,实力很一般。第7纵队的司令员是成钧,政委赵启民,其部队实力来看,20师(师长殷绍礼)强过19师(师长熊应堂),19师强过21师。  华野本来准备第二次围歼张淦部,但是,国军内部的共谍传来最新消息,整编74师孤军深入,长久以来一直想打74师的粟裕给陈毅提议,这次是打74师的最好机会,陈毅拍板决定,华野全军出动,一定要拿下74师。就这样,孟良崮战役开始了。  国军这边,独立88师还蒙在鼓里,于文宙正做着大摇大摆打进沂水城的美梦。而他的发小、他的黄埔挚友刘云鹤正在第7纵队司令部开会,商讨阻击张淦纵队的问题。  司令成钧开始发话:“这次,首长给我们的任务是阻击第7军和第48军。我们的任务艰巨,我们才3个师,他们有5个师。妈的,我搞不懂为什么第2纵队只要阻击第83师和独立88师就行了,明摆着我们的任务更重嘛!”  政委赵启民开始打圆场:“这次我们任务艰巨,恰恰是我们打一个漂亮仗的最好机会。如果能阻击住这两支部队,友军就一定能吃掉74师,活捉张灵甫。”  “赵政委说得对,哼,消灭74师的任务轮不到我们,又是打阻击。好,接下来一起商量,怎么排兵布阵。目前态势是48军在北,第7军在中,独立88师在南。我们只要确保前两支部队无法增援孟良崮就行了,于文宙的独立88师不归我们管。”  刘云鹤脑子嗡的一声,他早就知道独立88师师长是于文宙了,但一直没反应过来于文宙就在华东前线,就在他的面前。他想起在陕甘宁边区见曹岚的时候,对她说的一句:“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兵戎相见。”这次孟良崮战役,他的预言差点就发生了,“幸好”两人只是擦肩而过。  “就我们经验来看,第7军虽然只有两个师,但这两个师的战斗力可能比第48军三个师还强。所以我们希望用两个师阻击第7军两个师,用一个师阻击第48军三个师,因为48军离孟良崮最远。纵队直属特务团作为预备队,暂时放在第7军正面。如果顶不住48军,就拿特务团增援上去。”  “同志们,”政委接着成钧司令的话说:“这次孟良崮战役,是我们和蒋匪军的最后决战了。我们第7纵队就是拼光了,也要拖到兄弟部队消灭74师为止。”  成钧哼了一声,表示不完全同意:“好,接下来,哪位愿意带自己的部队去阻击48军的?”  “我。”刘云鹤站了起来,他的第一目的竟然只是离于文宙的独立88师远一点,因为48军在最北面,独立88师在最南面。  “好,好,但你的部队顶住48军可能吃力,你准备怎么打?”  “很简单,48军战力一般,他们的作战积极性也一般,我准备在正面只放1个团的兵力,把两个团放在他们北面,也就是他们增援时候的侧翼。只要我这两个团持续袭扰48军的侧翼,他们就会求自保,也有了自保的理由,那样,桂系部队就找到了借口不积极增援张灵甫,而是保存实力了。”  “高明,高明。”成钧讽刺道:“不愧是黄埔高材生,你有没有想过,你1个团放在正面,他们用1个师就能打垮你,你侧翼攻势再厉害,能拖住他们3个师的部队?”  “如果他们正面打的太猛,请成司令把特务团顶上去。”  “太冒险了,太冒险了。”熊应堂师长说:“我建议你两个团放在正面,一个团放在侧翼。最重要的还是正面阻击住。”  “妈的。”成钧拍了一下桌子:“归根结底,我们兵力太少了嘛!或者这样,你还是侧翼放两个团,正面放一个,我让19师再借你一个团放在正面。如何?”  “可以,可以,这样最保险。”刘云鹤很高兴,但19师师长熊应堂稍稍变了脸色。    5月14日,陷入包围的张灵甫冒险把74师拉上了孟良崮,企图与共军决战。14日下午,于文宙接到了张淦的电话,说74师被包围了,徐州陆总要求紧急增援。于文宙意识到这次共军敢打74师,是要玩真的了,他在电话里对张淦说:“这次可能是空前的决战,请您命令第7军、第48军全力增援。我独立88师就是拼光了,也要把74师拉出来。”  独立88师正面是第2纵队的一个师,第二纵队战斗力和第七纵队一样,并不是什么劲旅。当然,于文宙并不清楚这一点,他连正面有多少共军都不知道。没等叶育民再次宣扬他的“炮灰论”,于文宙就做了部署:“这次孟良崮战役决定党国命运,我们和张师长在涟水共同作战过,于情于理要拉他出来。这次攻击正面比上次奇袭莒县要大,我们部队可以展开,也可以发挥火力优势。我决定188团和190团摆在正面,189团负责和第7军保持联系,特务营作为预备队。请诸位时刻注意步炮协同,师直属炮兵部队用来增援188团。”  团长们压根没想到华野会打张灵甫,都很吃惊,没什么准备,仓促回部队指挥去了。  由于张淦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部队还要准备,在天黑前只能稍微打一阵。虽然国军不擅长野战,但于文宙清楚,共军在晚上是绝对会发动猛攻的,独立88师的攻击晚上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上。对于这一点,王赞副参谋长表示反对,他认为晚上无法施展独立88师的火力优势,会吃大亏。于文宙解释说:“吃点亏就吃点亏,最重要的是突破阻击打过去,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宝贵。”  傍晚,独立88师开始进攻。黄熙的主力188团在重炮支援下开始冲击2纵阵地,这是一块开阔地,共军的工事是临时做的,并不牢固,在火炮的摧残下几乎起不到作用。188团用了一个小时占领了第一线阵地,而190团攻击受阻,暂时转为守势。  于文宙急于了解189团的情况,他给谷仲民打了电话:“谷副师长,怎么第7军那边没听到枪炮声?他们为什么不打?”  谷仲民的声音有点轻:“有可能是他们不敢在晚上打,准备第二天打。师座,我们晚上要打吗?如果要打,我担心共军主力都集中到我们团正面,不一定顶得住啊。”  “你先打打试试看吧。我们这里188团已经往前推进很多了,相信你也可以。”  嘴巴上这么说,实际上于文宙压根不相信谷仲民有能力攻占共军阵地。  就在天黑了下来,188团正艰难推进时,谷仲民打来电话:“师座,我们连续攻占了共军三块阵地,但部队有些突出,我们担心共军切断和第7军的联系,请师座指示。”  于文宙和叶参谋长交换了一下颜色,表示难以置信:“那你们就占领阵地,转为守势吧。注意共军晚上可能会反击,你们一定要当心。”  于文宙从来没训练过部队夜战,只训练过夜行,所以188团夜战打的很不顺利,尤其是晚上炮火几乎失去了作用,只能胡乱打一通,因此他被迫取消了夜战计划。  5月15日晨,天刚亮,独立88师就开始了新一天的进攻。188团在师直属炮兵的支援下拼死往前打,但共军顽强抵抗,寸土必争,隆隆的炮声、枪声充斥着整个大地。两小时后,第7军那里也传来了战斗声,这让于文宙松了口气——如果第7军玩命打,共军不一定顶得住。  第7军确实在认真打,可惜没有玩命,因为被围的不是桂系部队。如果被围的是张光玮的48军,那么钟纪倒会拼死一搏。48军更不提了,刚刚展开增援,就传来侧翼被共军突袭的消息,48军迅速收缩兵力,转入了守势——刘云鹤的计划成功了。  战至中午12时,188团已经打到离孟良崮只有75公里的地方,并且击退了2纵的一次反击。190团在188团右侧跟进,也有了一些战果,唯独189团联系不上,只听到枪炮声,不知道情况如何。黄熙报告,188团损失相当重,希望把特务营拉上来打一会儿。随着于文宙一声令下,常彪带着预备队特务营赶到第一线作战去了。  于文宙不清楚的是,华野五个纵队也在此时对断水断粮的74师发动了总攻。  于文宙的5门日式野炮弹药并不充足,由于这次不计代价的打,叶育民担心炮弹消耗太大。于文宙反驳道:“这次如果打输了,你就是留着炮弹也打不过共产DANG了,索性这次和他们拼了。这次能打赢,共产DANG也就气数尽了。”  黄熙的188团已经从平原打到了山丘地带,共军寸土必争,就连常彪的特务营都损失惨重。于文宙给黄熙打去电话:“这次是不计代价的打,你不要怕,你跟我这么多年,战后我一定给你补充完整。”  黄熙非常心疼自己手下的老兵,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下,他知道培养一个老兵是多么不容易。但是军令如山,他只能服从。  下午四点,谷仲民终于打来了电话:“他妈的,共军从侧翼渗透进来,我们联络中断了,我只能和钟纪联系。他说第7军打的很顺利,叫我们好好干。我的正面也在推进,共军比昨天抵抗的顽强多了。”  于文宙赶紧鼓励他:“很好,如果你联系不上我,就听钟纪的。你要多敲打他,让他拼命干,不要保存实力。”  7点,天快黑了,黄熙的一个营已经推进到离孟良崮40公里的地方,但这个营冲的太猛,反而被共军包围,正在坚守。由于担心晚上这个营垮掉,于文宙只能命令所有部队晚上持续作战,不能停下一分一秒。一直打到12点,黄熙才联系上这个营,这个营的副营长已经阵亡了。  5月16日晨,混战了一晚上的独立88师终于能看清战局了。此时,他们离孟良崮只有40公里左右了,一个急行军就能过去。根据段清的估计,共军阻击部队也已经损失惨重,现在就是比谁能顶住最后一口气了。独立88师的山炮、野炮、重迫击炮以及孤零零的一门105榴弹炮持续猛轰,真可谓地动山摇。第二纵队的这个师无论如何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独立师有如此强的重火力,他们且战且退,目标明确:最少也要顶到16日晚上,因为华野估计16日天黑前可以解决74师。早上8点,张淦来电,蒋中正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救出张灵甫,否则军法从事。独立88师不是不想拉74师出来,而是因为共军实在太顽强。据188团抓的一个俘虏说,他们一个排除了他被俘,只有一个人逃走了,其他人全都阵亡在阵地上了。  到了中午,于文宙连饭都没心情吃了,急切地询问黄熙的情况。此时188团已经打到离孟良崮只有15公里的地方了,但伤亡惨重,只有1000人出头了,战斗力大损。于文宙一面命令黄熙继续猛攻,一面命令白肇兵不计代价地冲锋,白团长回复:“共军抵抗太顽强,我们几乎是一换一地在打。”  “一换一就一换一,把74师换出来就行。”于文宙态度非常强硬。  孟良崮上的枪炮声越来越轻,越来越稀。15公里、10公里、5公里……于文宙焦急地等着黄熙的下一次报告。结果,他等来的是谷仲民的消息:“师座,我们抓到几个俘虏,他们说共军已经撤了,74师可能已经完蛋了,你看我们还要打吗?”  “继续打,赶紧的,能把张灵甫师部救出来也是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188团的战士们也一个一个倒下。终于,等山炮连一轮轰击结束,烟雾散去后,黄熙发现正面没人了。  独立88师开到了孟良崮的山脚下,于文宙看到的是一副凄凉的场景:到处是尸体、火、丢弃的破烂的辎重、以及伤员的惨叫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山脚下,74师的几个还能走路的败兵遇到了于文宙:“你们来晚了,我们已经完了。”  “你们的张师长呢?”于文宙急切地问。  “不知道啊。”一个伤兵哭了出来:“我们今天彻底垮了!我们几天没合过眼了,共军一波波上来,我们突然一下子垮了,顶不住了啊!李天霞离我们这么近,为什么打不过来啊!”  于文宙这才反应过来,李天霞的83师去哪了?怎么距离更远的独立88师第一个打到孟良崮了呢?  临近傍晚,190团主力及赶来的189团一部随于文宙上山搜寻,除了一片废墟之外,什么也没找到,共军已经连影子都没了,留下的只是灰飞烟灭的74师战斗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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