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头看向顾容川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变得不太对劲。 这种眼神我见过,是在他发现非常恐怖而且对我们威胁非常大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了一股狠厉的神色。 “走!它们要来了!”顾容川突然爆喝一声,背着杜潜书飞速地朝着大殿狂奔而去。 我虽然也立刻跟上,但我的速度,比起这样的顾容川仍然非常地微不足道,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在开始就拉开了二十多米的距离,等我好不容易冲进大殿的时候,顾容川已经快到中间青铜柱底下了。 昏黄的长明灯犹如无数只眼睛围着大殿一圈,暗黄色的光束照亮周围的一切。 大殿下除了中间的青铜柱别无一物,我一路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跑到青铜柱下,顾容川在等我,但他目光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一切。 脚步声、呼吸声、说话的声音,虫子飞速爬动的声音,交错在一起非常的嘈杂,大殿看起来十分平静,暗则波涛汹涌。 “不能休息。”顾容川反手将他的湛泸剑丢给了我,我一下子没抱住差点摔倒,“你开机关,我跟在后面,要快。” 我咬了咬牙,没有别的办法,我必须去开道。 于是我立刻走到那青铜基座边,学着顾容川开机关的样子,开一层,拿湛卢去够下一层,望着高耸着的青铜柱,我忍不住开始冒汗,生怕出差错或者太慢这台阶机关就收回去。 背后的顾容川背着杜潜书爬这个台子也非常艰难,而且他还必须观察四周的变动。 当我们爬到中段的时候,那些脚步声明显已经到了各个通往这里的墓道口,脚步声非常凌乱,时不时还能叫卖聊天的细语声,宛如一个巨大的集市。 关于魏襄王陵就有过这样的记载,说刘去当年来这里就见过这么一个鬼市,无数带着石人面具的人穿行而过,我以为有所夸张,可如今看来,说不定是真的。 “来了,加快速度。”背后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强硬,我不敢再想,提着那湛泸剑一路够着机关,胳膊上的伤口隐约有血渗了出来,顺着手臂淌了下去,我不知道这次出去我的胳膊会不会直接废掉,但比起死,我别无选择。 我已经看到大殿里通往各个墓道甬道的入口里已经走出了一些高大的人俑,他们的穿着各有不同,但不是青铜俑而是一开始我们在大殿里见到的白色石俑,每一个石俑都带着一个十分巨大的面具,那些类似人声的动静就是从他们的面具里传出来的。 没有停歇,当我终于爬到那青铜柱上,看到那口金棺和那具龙蜥的尸体时,我翻身躺在地上,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想要休息。 我躺在冰冷的青铜台面上,看着没入黑暗的穹顶,突然打了个冷颤,猛的坐了起来。 只见穹顶四周都雕琢着非常繁复的神佛图像,但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神佛竟然都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一双双无神的眼睛怨毒地盯着我们,看的我只起鸡皮疙瘩。 “开机关吗顾容川?”我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钥匙问道。 过了很久,时间仿佛凝固,可背后却没有回答。 我回头看去,可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顾容川躺在了杜潜书的身边,身下仿佛血海一般,浑身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像是一个血人。 而他们爬上来的那一边的机关上,全部都是血。 我立刻扑到了他们两人的身边,杜潜书的胸口也都是血,可这些血显然都不是他的而全部都是顾容川的,顾容川的衣服全部都沾满了血和泥,我小心翼翼把他翻了过来,可才动了一下,顾容川突然睁开了双眼。 我一怔,被他吓了一跳,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喑哑“我没事,等一会儿就好,不要开棺。” 他的血粘在我的手臂上,我惊觉他的血居然是冷的,丝毫没有温度,如同此时他的眼神,冰冷却又坚定。 我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从他的伤口能复原开始我就知道,只能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容川摇了摇头,“把龙蜥里面的尸体身上的那层黄色的东西,涂在身上,他们会以为我们是祭品。” 说完他立刻有些疲惫的松开了手,我抬头看了一眼被他划开肚皮的龙蜥,以及边上那几具像是琥珀一样的尸体,虽然恶心的不行,但还是走了过去,我没什么可以盛那玩意儿的器皿,只能把防水袋里东西都拿出来,用防水袋去挖那黄色的东西,这东西包裹在人的身上。 里面的尸体面容竟然没有腐烂的迹象,简直像活的一样,所以这么看倒也没那么糟糕,只是那黄色的东西味道非常难闻,我来回跑了好几趟,才勉强把我们几个身上抹上这种奇怪的像是乳液一样的东西。 这下倒好,我们几个身上又是臭泥又是这黄黄的东西,甭提多恶心了。 我把他俩挪到棺材边靠坐着,自己也坐了下来,下面那些石俑都已经聚集了起来,站的并不是很整齐,但不难看出整体都围在青铜柱的周围,那些像是人说话一样的声音都是从他们那张巨大无比的面具之中传出来的。 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为首似乎站着几个不太一样的青铜人俑,浑身青灰色,面带黑色面具。 这三个人俑围成了一个三角形,人俑的中间则放了一口鼎,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它们端进来的,可那鼎里面竟然放着几个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即使这么高的距离我也能看到,其中一个人我见过,而且是刚见过不久。 是那个夜琅那三个人中被害死的女人。 她的尸体压在最上面,已经有些扭曲了,而她的身下还放着两三具尸体,看穿着都是老爹那个考古队里的人。 所有的人俑嘴中发出喃喃的声响,嘈杂之中又隐约有着某种规律,整个大殿犹如在做一场浩大的祭祀仪式,诡异万分。 我在想的却是它们这些祭品是要献给谁的?那头龙蜥吗?可龙蜥已经死了,它们也察觉不到吗,我不知道这些人俑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他们的那副驱壳里一定有那种诡异的虫子。 我在墓道之中就曾经见过的。 就在这时,我靠着的棺材突然动了一下。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当时我们在墓道里碰到过一个东西,顾容川说它是这金棺的主人,当时它朝着大殿过来莫非是又爬回了棺材? 棺材发出一声响动,上面的棺材盖就猛的被推开了,我一点都不敢动,生怕被那玩意儿发现,心说顾容川说涂了这东西就不会被发现是指不会被那些石俑发现,还是不会被这棺材里的主发现啊,他也没说个清楚。 背后的石棺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个什么东西坐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我头上的光线就是一暗,一个冰冷的枪口抵住了我的天灵盖,一个带着笑的低沉的男声在上面传来,“等到你们了。” 我的心里顿时非常的愤怒,这他娘的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我被人用枪顶着威胁,该死的,这是那个在墓道里听过的声音。 这家伙和任九歌还有些区别,任九歌起码是听人劝的,而且还算是好说话,可这个男人紧紧从他的语气里我就能听出他是个亡命之徒。 和他讲道理我怕是死的会更惨。 于是我也笑了笑,“请问您……是哪位啊,为什么会在这棺材里?” 那个男人的笑声嘶哑而又低沉,听得我心里直打鼓,生怕他笑的手里的槍就走了火。 “我也好奇你是谁,能跟在地眼的身边。” 说话间,另一个男人绕着棺材走到了我们的身边,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见他五官还算清秀,可脸上却是一副怯懦的模样,“当家的,怎么处理?” 听这声音,似乎是那个叫夜琅的人。 “那家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不过……”那男人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两个人既然能跟在地眼的身边,起码得是雇主吧,地眼这家伙一向尽职尽责,绑起来吧。” “是。”夜琅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圈绳子,上来就把我先给捆个结结实实,而且我看他打结的样子非常利索,而且绳结系的是常用的死结,除非剪开,否则很难给拆开。 很快我跟杜潜书就都被这个混蛋捆成了粽子,我们的背包也被他们给拿走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下面的动静吗?” 夜琅听了我的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小姑娘,时代不同,只有地眼这种老古董才会遵循古法倒斗,我们和他不同,我们在进这个古墓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我突然听见远处的墓道口发出的一声犹如炸雷一般的巨响,同时另一边的墓道也是“轰”的一声响起。 巨大的爆破声将整座地下陵墓震的颤动了一下,一瞬间,地下所有的石俑和青铜俑不断发出的类似人类说话的声音骤然间停止,整座大殿只剩下无数碎石从天顶滑落砸下来的“砰砰”声。 “你们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