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在他的亲自劝说下,这才让儿子走出阴霾,稍微恢复了一些自信。
而他使用的理由,也无非就是——
“他不过是一名低贱的刽子手,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刽子手能懂什么写诗?劝酒诗这样烂俗的题材随处可见,那首诗极大可能是他从别处听来的。要知道天牢里关押着的可都非等闲之辈,有人能写出这样一首佳作也不意外。”
“当然,那绝不可能是他自己写的,小小刽子手,可笑可笑。”
当孟谦寻说到他是为了寻诗而跋涉千里,从稷下学宫一路来到白帝时,高放着实有些意外,他脱口而出:“那首劝酒诗不是出自一名天牢行刑人之口吗?想来他多半是从某个犯人口中听来的吧。”
孟谦寻闻言名不改色,说道:“对于其行刑人的身份,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还是想亲自见一见他,与其讨教一二,是真是假,待我一验便知。”
稷下学宫的大儒都这样说了,高放虽然依旧心存怀疑,却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不知吕统领是否已经寻到此人?”
话题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孟谦寻便顺着问了下去。
吕卿正色道:“在下已将掌管天牢的狱司王闯王大人请来了,三宫主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说着他便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端坐席间并不显眼的大胡子中年男人王闯。
天牢狱司王闯向来分得清场合,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满身酒气,可一旦上了官场,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一点儿都不弱。
此时的他一改往日形象,官服笔挺,坐姿端正,桌上摆着“醉仙露”,他却滴酒未沾。
眼看着吕卿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王闯赶忙向着孟谦寻行礼,同时说道:“在下天牢狱司王闯,见过三宫主。”
孟谦寻回以一礼。
“在接到吕大人的通知后,在下不敢怠慢,即刻问询了手下狱卒,可以确定,当日确实是属下的行刑人在醉仙楼与人诗斗,随即吟诵出了那首劝酒诗……至于诗从何处而来,是他自己所作,还是从别处听来的,在下确实不知。”
“那他本人何在?”
“呃……”说到这里,王闯面露尴尬,“在下本欲领其共同赴宴,可谁知那小子先行一步离开了天牢,今日恰逢天牢休沐,听说是与同僚一道出门喝酒逍遥去了。”
事实上,王闯是故意没有带江夜到场。
在听手下的狱卒诉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王闯着实有些意外。
谁能想到,那个初入天牢时瘦不拉几、眼里似乎藏着怪物的江夜,除了当初曾经展现过的修行天赋以外,竟然还有这等诗道上的才情?
就连王闯也怀疑,那首诗是不是他从哪个关在天牢的修士口中听来的。
毕竟修士之中,常有人钻研诗书之道。
而江夜近来喜欢找犯人聊天,王闯也并非不知,只是现在的江夜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只要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同时,对于手下狱卒与一众贵族子弟发生冲突这件事,王闯也是心生戒备,生怕这次宴会是一场“鸿门宴”,是那帮贵族子弟背后的长辈发怒,想要治一治手下的那帮臭小子。
于是乎,此次赴宴,他故意没有叫上江夜。
孟谦寻听闻王闯的回答,略显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从栏杆外的长街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喝彩声。
喧哗直冲云霄,一下将原本气氛正浓的宴席冲淡了不少。
在座的这些大人物们本来正在互相攀谈,交换政见,武官们则纷纷交流着各自在武道上的见解,这一下被外面的嘈杂声搅得是头晕脑胀,一下子没了兴致。
一时之间在座宾主纷纷紧锁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