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回来，如果开饭还见不到你人影，明天让你娘关你禁闭！”将水桶、扁担、铁锹这些农具收拾好的老王头，从外面走回院子，恰好撞到了小妹，便笑骂道。

小妹脆脆地应了一声，然后调皮地朝老王头扮了一个鬼脸后一溜烟地没影了，把王平和老王头惹得哈哈大笑。

走到屋门口，一个强烈的油烟味扑面而来。

“娘今天烧菜用了菜油？”王平心里一喜，舌头舔了舔嘴唇。

菜油难榨，半亩田的油菜也就能榨那么一桶菜油，但没有哪个农家会这么奢侈，能用个一分地种几株油菜，秋天的时候榨个小半坛菜油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是能够代替荤腥的宝贵东西，一年到头虽然比荤腥常见，但也极少。

如今一闻到这味道，便让王平口齿生津起来。

“我把你哥叫回来了嘛！你哥干的是重体力活，你娘才把她珍藏的菜油拿出来，就为了给你哥补补。今天我们一家子都是沾了你哥的光。”老王头又照常端起了他那根烟枪，“啪嗒”“啪嗒”地抽着。

王平嘿嘿一笑，他倒是没在意这些，有口福就好。

两人一起进了里堂，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年轻的汉子赤着上身，用手搓着麻绳，正在编织着一双双草鞋。

“驴蛋娃。”老王头叫了一声，然后进来坐到了凳子上。

王平也跟了进来。

搓麻绳的王天抬起头，笑道：“爹，平弟。”

做车马行的，走的路多，脚上的家伙磨损也快，而王天又舍不得买布鞋，每次一回到家就开始编草鞋。

多编的草鞋，兴许还能卖给工友，赚上一个半个铜板。

老王头抽完了旱烟，将烟壶在凳子上用力地磕了磕，磕出了其中的烟灰，然后伸手去摸腰间装旱烟的布袋。

“驴蛋娃。”这时候，老王头说话了，“今年老天旱啊，咱家六亩八分的地怕是没什么收成了。”

这话的意思，实际上就是问王天要找补，第二年多补贴家里一点。

不过因为老王头一向不摆当爹的谱，他也只是用商量的语气，毕竟他的驴蛋娃已经大了。

“爹！”王天停了下来，手用力地挠了挠头发，“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件事想和爹说的，我打算要成亲了！”

“啊！哥，你要成亲了？嫂嫂是哪家的女娃啊？”王平大声道。

他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故意打了个岔子。

王天憨憨一笑，用手揉搓王平的头：“你的未来嫂嫂，是我现在管事的小女儿。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物。”

话语间透着自豪，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能被镇上体面人家的女儿看上，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老王头自然是不可能阻止的。

但是这样的话，耗费又多了，体面人家的排场那可不是乡下人能比的，他也知道一些。

这下不仅没法从王天那里找补，王天他自己可能都要出个大窟窿，用王家的家底去填补。

“难道要卖田了？这可是祖宗攒下的东西啊！”一想到这里，老王头的思绪更加纷乱，站了起来，用力地抽着旱烟，眉间不禁锁了起来。

王平、王天两兄弟看着老王头这副模样，不由地讪笑起来。

老王家遇上大麻烦了。

……

正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叫喊声传来。

“老王头，快跟我们走！”

“有人欺负咱们王家村，咱们要揍回去。”

“狗剩，狗剩在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