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响起,预示着春天第一场雨即将落下。
梁信一袭黑衣立在庭中,片刻后,他伸手接雨,冰冷的雨水落在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回走。
“消息查清楚了?”
“是,黄巢贼军进攻平卢军,后者应该是措手不及,驻扎在城外的三千余兵马全军覆没!
平卢军节度使宋威正被围困在平陆县,
眼下,
咱们就是离他最近的一支兵马。”
鲁泽的语气很兴奋,也很骄傲。
说实话,
这是他第二次给别人献策。
第一次,则是劝说他老子主动把他这个长子交给郓州刺史梁信。
鲁泽本来很自信能从梁信手中脱身,可现在,他改主意了。
世上很多人,其实一辈子也就那么几个最重要的时刻,因为那是他们唯一能做选择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
选错了,
一辈子也就这么蹉跎下去,浑浑噩噩。
要是选对了,就好比身底下起了一阵东风,让你平步青云。
“要去救他?不...我想你的意思不是要我去救。”
梁信思索片刻,手指下意识敲了敲桌子。
“不,原来是这样。”
您,又懂了。
鲁泽心里一阵激动。
其实让他改变心意的,不止是他觉得当下是不错的机遇,更多的,还是因为梁信这个人。
他不是那种故意使坏的人,你知道吧。
他可以做个兢兢业业不贪不抢的好官,甚至还很有爱心,愿意放下身段,去给百姓施粥。
他也可以救下妇人,却从不索取,只为了给她们一个家。
甚至,他还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送不久前还和他谈笑言欢的“上官”,
上路。
这样的主子,这样的心性,
我真是...
爱了。
“两千兵卒绰绰有余,黄巢军和平卢军血战一场,就算是赢了,现如今正围攻平卢,怕是早就接不上气儿了。”
梁信微微颔首,随意道:“但若是他攻下平卢,劫掠城中,杀死了平卢军节度使宋威,声势、兵力就又可复涨了。”
“所以这样一来,使君不仅有保境安民之劳,也有杀贼讨逆之功。”
梁信站起身,淡淡道:
“传令下去,点兵,准备出征了。”
天平军镇内下辖的不只是郓州,也有曹州、濮州。
但是黄巢等贼就是出身于这两州之内,哪怕是两年之久,也没恢复过来,甚至于不久前再度被顺带着抢了一遍。
眼下,天平军镇内,最强的居然是才安定不久的郓州。
平卢军、宣武军、义成军乃至于天平军遗留下的那些兵甲,全都被取出,分发到青壮们的手中。
除了原先城内的五百余守卒,其余青壮,实则才经受过半个多月的训练,战阵勉强有了点模样,但真要到了上阵厮杀的时候,谁又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要么,是见了血的虎狼。
要么,就是望风而逃的野狗。
鲁泽所说的两千兵卒,是正兵,除去这个,他还建议额外招募三千人作为后队,凑出五千兵马东进平卢县。
“兵马太多,我难以统率不说,手底下也没什么将才帮忙,要是贼军背水一战,我部抵敌不住全军覆没又当如何?”
梁信考虑的很周全。
主要是他对自个很有逼数。
为官主政一方,尚且还可以跟随那些老练的官吏学习如何做官,但带兵这事,还真不好说。
带兵两千他就感觉有些超出能力范围了,鲁泽还一下子提出再多要三千人。
五千兵马,这中低层的军官也凑不出那么多啊。
“这...倒是在下有些没想到的。”鲁泽也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贼军近来数次大战,哪怕是黄巢再有战心,其麾下部众也早就疲乏,不看一战。
使君若提五千兵马,一旦兵临平陆县,贼军就极容易不战自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