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齐州刺史为人懦弱好色,但本身姓崔,出身应该是博陵崔氏,所以在其任上混吃等死也不算过错,只要忠心朝廷就好。
而从这几年的齐州形式来看,这厮也确实是忠于朝廷的,除去中饱私囊的那些钱粮,他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在想办法压榨百姓身上的油水,并将其进献给朝廷。
其实现在大部分刺史都是这么做的,或者有点心思的,干脆就投靠了地方藩镇,对朝廷阳奉阴违,像梁信这样的,算是特殊情况。
晚唐时节,那种驱逐上官自立的现象,至少要等到黄巢攻入长安朝廷威望扫地的时候才会频繁发生,现在朝廷对地方还是能够勉强实现控制的。
所以王仙芝对梁信始终存着一份怀疑,总觉得这个狗东西又在糊弄人。
怎么可能你一句话就把我抬举到淄州刺史的位置上?
队伍里面有齐州人,对地方小路熟悉的很,梁信似乎笃定王仙芝和手下八百多名贼军不敢乱来,居然就这般放心地让他们走在身边。
有不少次,王仙芝心里都在权衡是否要出卖梁信,但最终还是很悲哀的发现,梁信说的没有一点错。
除了他,没人能再容下自己。
更可能是当面答应,反手就将其给卖了,毕竟他这个贼头子也代表着一份大功。
齐州和郓州之间相隔着济州,这儿地方不大,境内只有三個小县,实际上是归属于魏博军的实际控制范围内,至少在梁信准备出兵的时候,魏博军在帮他遮掩行踪这方面提供了不少帮助。
韩简那边应该也是被朝廷恶心到了,所以很支持梁信在这时候搞事情,哪怕搞不成也跟他没关系,主要是想恶心朝廷一次。
为此,他指使罗让这次听从梁信的命令,不准自作主张行事。
被口头警告过一次的罗让心里也憋着火,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上次那几个屎盆子最后全被扣在了自己身上,但现在韩简又这般要求,他只能忍下这口气,率军赶往和梁信约定好的汇合点。
齐州。
除了豢养的大批战马,齐州和淄州境内的大族和权贵们都在转移财产,不知道是谁散播的消息,说梁信杀光了郓州境内大族,最喜欢抢人家产,更是以劫掠淫虐他人妻女为乐。
从某些方面来说,梁信过往的所作所为其实就可以用这句话概括。
抵达齐河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发亮,队伍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在上官的喝令下,开始就地搭建简易的营寨,同时,魏博军也到了附近,双方的哨探很快就碰了面,随即将魏博军带来。
当知道这个面色平静的中年人就是魏博军都将时,王仙芝吃了一惊,他思索着梁信为何会跟罗让扯上关系,片刻后恍然大悟。
当初他好像听说魏博军节度使将其女儿嫁给了梁信,现在看来,任凭朝廷再怎么挑拨离间,两家早已结成姻亲,而这种关系是很难挑拨开的。
但王仙芝所不知道的是,韩简只是让自己手下一个刺史将女儿嫁给了梁信,这其实也算是一种羞辱。
但韩简有恃无恐——只要魏博军在手,梁信就会顺着杆子爬上来讨好他。
是不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露出一点收你当狗的心思,你就会主动过来讨好我。
但现在,王仙芝变得更为谨慎起来,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丢失了数万大军之后,自己面对梁信时已经变得越来越没有底气,现在魏博军到来,以他们和梁信这种特殊关系,更是让王仙芝的语气变得讨好起来。
哨探们休息了片刻,又被放出去打探消息。
王仙芝以为梁信想要的只是齐州的战马,所以到白天的时候,他带人去周围几个大马场踩了点,等回来的时候,发觉营帐内已经挂起了齐州城内外的布防图。
“......您这是要攻城?”
梁信摆摆手,从王仙芝手中接过了画好的粗糙地图,看了一眼,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肯定要把齐州拿下,朝廷那边正忙着堵住拼命南下的黄巢,不可能再往这边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