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要做娘亲了?盛暻,你又要有一个侄女或小侄子了!”
琼亦凑到盛玄怨旁说这则喜讯,他微提唇角:“你这笑的,怕是比二哥还要高兴呢。”
她捧着信傻乐着:“当然呀,这可是我姐姐的孩子!盛暻盛暻,你说,这个孩子往后是唤我姑姑还是姨娘?不会要叫我婶婶吧?我有些捋不清了。”
盛玄怨想了想:“可以叫姨娘吧?”
琼亦将信小心翼翼收好,拉着他的手臂晃了两晃:“一晃眼我都要做姨娘了欸。待我们云游归去,阿萝的孩子也要诞世了。我之前还觉得,白酆山上好冷清,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能留在静轩阁中也不错。”
盛玄怨回握住她的手。
他并不喜欢小孩,更不愿让琼亦在云游时受孕吃苦,因而一直有在避事。他想,自己此生与她相守就足矣,若一切稳定下来后,琼亦改了心愿想要子嗣,他们也可以有,全听她的心意。
*
自西戎战事平定,迄今三四余载,人世海晏河清,时和岁丰,江湖虽有风云,却也只是略增奇谈。
天卯四十二年,暑月。
琼亦与盛玄怨在外云游终至三载。
琼亦依言回师门一趟,外门弟子大多换了面貌,互相不识,长老还是那几位白胡须老头,堂主们也不见变化,笑着和她打招呼。接待她的,是已做了宗主的陆予皓与模样十分端庄秀美的陆夫人,陆阑珊远嫁离了广阳,银曳苑内处处熟悉,又时时陌生,四处不见故人,原是新人作替。
她的房间空荡了几个春秋,无人打扫,里面满是灰尘。而在校场武院,多是大师兄的亲传弟子,就连陆漓和杨小思,都已经搬出去了。
陆斌与妻在后山养生休息,过得惬意,琼亦去到后山别院见他们,笑盈盈唤着师父师娘。陆斌见她回来,如同见了自己许久不见的女儿,唤她“小五”,见她与盛玄怨的感情比出师前还要好,更是放心。
盛玄怨拱手:“陆宗主,这三年不负所托,我将您徒儿照顾得很好,往后也会如此。”
陆斌扶他笑道:“好。我果真没有看走眼。”
琼亦道:“师父师娘,我们过不久回到洛爻就要成婚了,亲是两族联姻定下的,届时,还烦请您老人家跑上一趟了。”
杨素咏颔首:“会去的,我与你师父都会去的。”
*
离开广阳后,二人继而向洛爻行去,边商量着婚典如何,边不紧不慢赶路。
夜间的河滩边,琼亦和盛玄怨坐在岸石上,开始安排工作,看着眼前并排站的小枣儿与尾巴,琼亦点道:“小枣儿,到时候你会头戴大红花,一路从府间主路行到静轩阁驮贺礼。”
小枣儿嘴巴噘动,点了点头。
“尾巴熟悉路况,要多领领小枣儿,到时候你给我们叼红绸来。”
尾巴兴冲冲叫了两声,扑进了琼亦怀里,琼亦摸着它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最听话了,到时候给你戴个金铃铛,气派。喏,带小枣儿去跑会吧。”
尾巴叼着小枣儿的缰绳去遛跑了,小枣儿不甘心被狗遛,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两条身影争先恐后跑远。
接下来,便是他二人的练功时间,琼亦熟练地提着弦歌剑,向他勾了勾手。
盛玄怨早已准备好,召出承影:“今夜要在河上切磋?”
“可以啊。”
琼亦修为不及他,虽是越阶比试,但半点不虚。
轻功浮河试招,二人都对彼此剑路太过熟悉,因而比起来属实算做难缠。琼亦轻功颇好,临水而不落,盛玄怨轻功不及她,招招借她力道浮空。
最终不相上下,若硬要比个高低,确是盛玄怨更胜一筹。
夏夜难消暑,练完剑后,琼亦后背衣衫已近乎汗湿了,她抹了抹额上汗珠:“盛暻。”
他道:“洗凉回客栈休息,来。”
她轻盈走到他身前,由盛玄怨给自己盘起头发,盛玄怨边解她衣裳边从后拥吻,琼亦佯嗔道:“有汗。”
“回客栈睡也会有汗的。”他将衣裳放在岸畔,搂她入水洗身。琼亦长发盘起,用玉簪别在脑后,长颈光洁,连着蝴蝶骨清晰分明的后背,游动在月下粼粼的水里,如雪霜凝脂。
夏夜河水清凉,四周清净无人,只有萤火在河畔飞舞,草虫低鸣。她还在用河水浇洗双臂,身后的人就搂着她越贴越紧,周身满是凉意的水流,又被他躯体贴紧
的暖意,琼亦无法回吻,只能感受他寸寸沿下的揉抚,咬在耳侧的轻语,由内而外的体温,如坠水间缠绵浮沉。
温存过后,盛玄怨轻轻托起她,让她在水中半坐于自已腿上,仰头看那双紫眸时,夜间星幕拥簇着她,是他世间的亮色。
他说:“今晚星星很亮。”
琼亦望着他的眼睛,如墨如漆,碎星闪烁,露笑出小虎牙:“我看见了。”
他是她今世倾心的欢喜。
她以为,此生都会与他长相厮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