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老爷子有些恼了,嫌少?
“江昊,你是江昊对吗?”
老爷子愣了一下,很快又矢口否认:“姑娘认错人了吧?我叫李卫国,不是什么江昊。”他扒拉开孔千羽的手就想走。
“江先生,作孽不是改个名字,就能一笔勾销的,你的一家七口一直跟在你身后,就等着看你家破人亡,不得善终呢,不然,你以为你妻子离婚,两个儿子早逝,唯一的孙子生来体弱,七灾八难是因为什么?”
老爷子眉头微动,却还是不承认:“都说了你这姑娘认错人了,我老李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周围街坊邻里都认识我,要不要我拿身份证出来给你看看。”
“那倒也不必,你是江昊还是李卫国,跟我们回去,一查便知。”阮志方掏出证件给他看清楚,将孩子交给了早就等在楼下的小儿媳,不容质疑地说道:“请吧。”
坐在审讯室里的老人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哪怕明知道DNA鉴定结果出来,就是他的死期,也丝毫无惧。
五十年了,他早就活够本了。
整个二组鸦雀无声,直到苗梨拿着鉴定报告飞奔进来,喘着粗气说:“比对上了,比对上了!”
检材,是当年凶案现场的被褥衣物,以及老爷子的一管血。
“亲缘关系99.99%,他是江昊!”
阮志方的眉头舒展开了,早就应该死了的人现在还活着,这不很说明问题吗?
“提审他!”两名警察正襟危坐,江昊突然开口问:“能给我来根烟吗?”
江昊坐在审讯室里,思绪飘回了近五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1974年的中秋佳节,本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月亮没看见,反而下起了倾盆大雨。
北方的秋天很少会下这么大雨,江昊躺在屋里,浑身都疼,连饭都不想起来吃。
他那年,刚满十七岁。
初中毕业后,再也不想上学了,他便跟着二叔下了矿井,成为一名光荣的煤矿工人。
劳动最光荣,当时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读书还苦的事了,可是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下苦力比读书,累多了。
每次一个班熬下来,他都觉得自己要散架子了,鼻子里永远也洗不干净的煤灰,暗无天日的工作环境,随时可能面临的死亡,将会是他以后的生活。
不甘心又如何?那个年代国营单位效益江河日下,他能被塞进去当个工人,还是二叔求爷爷告奶奶送礼,好不容易得来的。
如此过了两个月,他却一分工资都没领到,每每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他去领的时候,都被告之已经有人帮他领走了。
是二叔,一个月三十七块五毛,对江昊来说是笔巨款了,他也没想着能全留下,但好歹得给他五块八块的零花吧?
他去找二叔要钱,二叔喝得醉熏熏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你个小兔崽子哪来的钱?钱都是家里的,以前是家里养你,现在你能挣钱了,你得养家!”
竟是一毛都不想拔。
然而口口声声说要他养家不给零用的二叔,桌上摆的酒是供销社里的瓶装货,花生米油光锃亮,甚至还有两小块卤肉,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怎么也得八毛钱,他凭什么就吃得心安理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