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翼接旨,于1859年1月11日,驰抵黄州,收集残部,抚慰将士,遣人赴湘招募新勇,整饬时日,林翼疏曰:军兴九年,每苦于逼城而垒,一意攻坚,士卒摧残,壮志暗销,而主将不觉。及至援贼大至,另股乘虚旁扰,必致贻误事机。是官军注重于前,而贼计必转袭其后;官军每以仰攻挫锐,贼计转以余力乘虚。往事已然,前车可鉴。现在太湖、石碑之贼闭匿城中,坚不出战。贼之狡计,固欲以坚城挫伤士卒,而转于空虚不备之处,乘间抵隙,狡焉思逞也。默察情形,贼已凭城设守,必非近月所能奏功。户部主事阎敬铭,综履名实,乞请至鄂办理粮台营务。臣即偕官文,督吏促将,整资理饷,养贤致民,保楚尔后谋皖。
曾国藩接旨再奏:石逆达开,离苏擅专,已逾一载;最近,出瑞金,犯会昌,不克;再犯安远,亦不克;复围信丰、重石,再不克。此贼逆,辗转流窜,居无定所,山野毛贼,已不足惧。近日贼势以皖江南北两岸为最重。皖南滨江各属,自咸丰三年以来,久为粤匪出没之区。自山以南,现惟婺源、景德镇两处有贼。若能驱除,则江浙两省防务皆松,皖北约分两路,焦湖以南,安庆、无为、巢县、和含各属,久为粤匪盘踞。自湖以北,庐州、凤阳以及淮北各属,则粤匪与捻匪错杂纷扰。皖北贼势之浩大,十倍于皖南。胡林翼闻警起复,楚皖之交人心渐定。论大局之轻重,则宜并力江北,以图清中原;论目前之缓急,则宜先攻景德镇,以保全湖口。
再,按察使衔记名道翰林院编修李鸿章,咸丰三年正月奉旨,随工部侍郎吕贤基办理安徽团防。嗣经提臣和春、安徽抚臣福济奏留军营襄办一切。在事日久,懋著勤劳。七年九月,福济奏报该员丁父忧服阙,俟经手事件料理完竣,给咨回京供职。钦奉谕旨在案。该员皖营经手事竣,于上年冬间来江西省母后,即欲回京。臣因该员久历戎行,文武兼资,堪以留营襄办。
咸丰帝谕曰:以大之说,李卿续宾甫殁于三河,以小而论,邓卿绍良新逝于湾沚。军心大恸,两皆难施。石逆辗转流离,马瘦毛长,曾臣务必尽心竭力,半载之内,于赣南群山万壑之间,诛得石逆,引军北上,统筹大局。李鸿章滞赣留营一事,准。
曾国藩接旨,谓李鸿章道:赣南群山万壑,诛杀石匪达开,谈何容易。
李鸿章道:陈玉成败退太湖,吾宜兵进皖南,与胡润芝公携手,沿江对进,攻击陈贼,谋景德、婺源,取太湖、潜山。
曾国藩道:吾亦有此意,然胡润芝以去岁大败,军心浮动,半年之内,兵不妄动,却之。圣上催紧,吾等南下北上,徐徐图之。
石达开久驻赣南,屡攻无获,恼;亲率主力,兵分五路,围攻南安,屡攻不克,达开急,饬令广施货药,炸墙攻城。诸将依令行事,1859年1月3日,南安终克。达开进驻城内,分兵四击,息养过年。
南安虽失,曾国藩无惧,疏曰:石逆顿兵南安,踯躅不前,技止此耳。惟安徽贼党其氛甚恶,其患方长。官军于贼此消则彼长,彼消则此长,断无中立之理。我能进而剿贼,则贼将竭力御我,不暇他窜;我不能进而剿贼,则贼将乘隙犯我,旁出四溢。诚使大江两岸各置重兵,北岸马步三万,都兴阿、李续宜、鲍超任之;江面水师万余,杨载福、彭玉麟任之;南岸马步二万,微臣,萧启江、张运兰任之;三道并行,夹江而下,幸而得手,进占百里,则贼少百里之粮,即不甚得手,而上游之势既重,即下游之贼不得不以全力御我,其于金陵、庐州两大营均足以抽釜底之薪,而增车外之辅。微臣即刻饬令张运兰部,攻击景德镇,肃清赣北余匪。
咸丰帝谕曰:曾臣之策,甚好。近日,骆秉章奏言:截取杨石二逆信件,杨逆辅清嘱其由赣、吉取道北窜,与之合势,以窥皖、鄂;石逆意由南安窜赴湖南,下趋鄂省,以取上游之势。石逆此举若成,湘鄂危殆。曾臣务必督兵饬将,全力以赴,诛石抑杨。
咸丰帝严令,曾国藩无奈,只得饬令萧启江率勇三千,赴援赣南。
萧启江兵行三日,随即告禀:南赣各属贼踪蔓延,力难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