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人直接被摔进湍急的河床里面。
吴泽从小长在红旗下,于心不忍。
他马上扔下光头上面的背囊,急步出去,他想要找个机会,看能不能把人给拖拉上岸。
与此同时,一枚小石块从峭壁缓缓滚落而下。
砸在吴泽的大光头上面。
吴泽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下去,他身上那条大裤头恰好被另一个大背囊的勾子卡住。
而在此时,河谷里面的水位以肉眼可见般极速上涨,最后把吴泽和两个背囊淹没在河流之中。
两个背囊浮在水面,顺着下游飘往瀑布。
……
天成四十二年秋,八月十五。
秋风习习,稻田在微风中闪烁着耀眼光茫。沿河两岸一片金黄。
三艘打着内务府旗织的黄船,缓缓行驶在湍急的河流之上。
船身刚好经过一处河流分岔口,另一分流尽头,便是一处瀑布。
三艘黄船缓缓朝着前方不远的定边码头泊位靠去。
两岸的树木和庄稼在微风中摇曳。
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一眼望去,无穷无尽。
居中那艘黄船的甲板之上,三三两两衣着管事服饰的人正在闲聊。
“不知不觉已经半年光景,老爷总算是舍得回神京,若不是在此地碰上你们薛家,许是我与老爷还要多跑些时日。这趟顺河直下,至洛阳再北上神京,倒也轻便。”
说话之人乃荣国府的一位管事林之孝。
半年前,府里的宝二爷因犯错,老爷震怒之下,当场请了家法。
家仆行刑至一半,谁曾想却捅了老太太的马蜂窝。
老太太把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扬言要带着宝二爷返回金陵老宅去。
恰在当日,大明宫天使夏大监至府宣旨:因皇陵修缮怪事连连,凡工部营缮司所属官员一概罢官,听候调用。
这飞来横祸,让老爷心灰意冷。便命林之孝等下人收拾细软,避出府内游玩散心。
林之孝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才刚踏出神京城郊,锦衣府卫又传来一道上谕,令老爷明岁二月复职。
更让林之孝想不通的是。
金陵省体仁总院的甄总裁,竟会陪着老爷一起胡闹。
林之孝收拾心情,瞄了一眼船身下面的湍流,倘若一个不慎,摔进这湍急的河里,怕是要被喂了忘八。
把身体缩了回去,林之孝心有余悸道:“宋管事,你们东家缘何会带着他的爱女一同前往塞外?这趟路可不好走罢?”
宋管事约摸五十上下,头上戴着一顶尖顶胡帽。许是因常年穿行塞外,他的肤色看起来略微黝黑。
“嗨,原是长房那边要从塞外进一批皮毛,因对方压价,我家老爷才不得已替二房出面。小姐对营生这方面素来喜欢,东家见状,便把小姐带在身边教导一二。”
“塞外虽多马匪山贼,然河套地区凉州这边有凉王坐镇,咱们这些行商,还是多有便利保障。”
随着众人闲聊,三艘黄船已然靠了岸。
二层船舱,茶室。
里面分别落座三位中年男子,正在品茶叙话。
居中那位,是金陵四大家族薛家二房家主薛颂。
下方右边,乃开国元勋荣国公府当家二老爷贾政。
左边那位,则是江南甄家家主甄应嘉,曾任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甄应嘉因犯小错,遂被御史上书弹劾,陛下便下旨申饬及去了他体仁总裁一职。
是故,甄贾两位老爷,于半道上结伴,周游天下以作散心之举。
甄应嘉刚想出声打破沉默,却被贾政抢先发话。
“这河套地区,果不愧塞外江南之称,只是……可惜了!”
长叹一口气,贾政收回窗外的目光,盯着眼前的茶盏遐思出神。
对于贾存周口中所言的可惜,甄应嘉自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存周这是对于圣上把河套地区的军政大权赋予出去,才会感到婉惜。
帝皇心思,何人敢擅自揣度?
另一边,薛颂脸色不太自然,低垂眼帘,自顾自地端起茶汤浅呷。
这话题,他不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