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素来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养心殿殿门。
殿门两侧各侍立着两名红衣小宦官。
随着一袭红衣蟒袍的身影出现在玉阶前,四名红衣小宦官齐齐跪迎下去。
来者估摸六十上下,其人身形瘦高,皮肤苍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
他的眼眸深邃,隐隐闪烁着狡黠,且透出一丝冷冽的光茫,让人望而生畏。
颌下胡须精心修剪,一丝不苟。
来者正是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兼内阁元辅钱永清。
钱永清一迈上玉阶,四名小宦官即时口称,“给钱老先生请安。”
左手边跪着的红衣宦官小声道:“钱老先生快请进,信国公还有高老先生已经到了。”
钱永清闻听此言,脚下一顿,威严问道:“陛下竟同时召见信国公和介夫?圣驾在东暖阁还是西暖阁?”
“回钱老先生,圣驾在偏殿。”
等钱永清来到偏殿时。
才刚登基三天的皇四子,在礼部呈上来的年号里面,特意选了个承弘年号。
明年始,便是大明承弘元年。
承弘帝身穿金黄色龙袍,神色平静地端坐在拱条龙案后。
龙案前面,尚还站着两人。
其一约摸六十左右,身形魁梧,精神矍铄,他的胡须已经略显灰白,身上穿着与钱永清同色的蟒袍。
另一人,紧阖眼眸正在养神,他穿着的却是一件大红补子绣有仙鹤的官袍。
须臾,随着一阵脚步声响。
钱永清步入偏殿,只见他一撩蟒袍似要叩拜。
端坐龙案后面的承弘帝,忙从龙椅上面摆手道:“元辅免礼,通政使司那边,可有把辽东的事情,告知元辅?”
说着话的同时,承弘帝从龙椅起身,来到左面殿墙前,驻足在一副巨大的舆图下。
其腰间紧束着一条镶嵌着巨大翡翠的金色腰带。
龙袍前后左右共绣有八条金龙,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随着承弘帝行进间,八条金龙栩栩如生,晃着刺人眼球的光芒。
钱永清眼眸微微抬下,也不管圣上彼时已经背对着他,一板一眼地行完君臣之礼。
“陛下,礼仪不可废。”
承弘帝转过身子,微一颌首谦虚受教。毕竟是新君,眼前这位,在自己尚还是皇子时,便已执元辅位多年。
钱永清板着脸说罢,方自拱手奏道:“陛下召臣,可是为了商议后金细作一事?”
另一位同样穿着蟒袍的老者,正是军机处领班大臣信国公。
信国公待钱永清说完,直言不讳道:“元辅,去岁辽东大雪,后金才刚掠夺完南高丽。”
“今年,辽东大雪敝天,想来后金那边已是无粮,眼下正蠢蠢欲动,咱们不得不妨。本公建言,尽快选派一人,率一部京营前出山海关。”
最后一位老者,正是被钱永清称为介夫的谨身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兼户部尚书。高合字介夫。
钱永清与高合同是天成三年一甲进士。高合是当年的探花,钱永清则是榜眼。
说话间,承弘帝复又步回龙案后面入了座。
高合听完信国公的话,眉头微皱,朝龙案后面的承弘帝拱手道:“陛下,信国公所言,臣虽赞同,然则,眼下国库空虚,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国库已经禁不起大军开拨。”
偏殿内,一位天子三位朝臣,皆是有意或无意间忽略掉,辽东总督抓住后金细作审问之下,由细作嘴中得知,后金意欲勾连凉王这一军情。
这时,钱永清拱手道:“陛下,臣有一策,可解辽东之危。”
“元辅且说。”
“无他,乃效仿春秋秦庄襄王也。”
信国公目光一凝,而后精芒闪烁了几下。
高合则是低头沉思。
承弘帝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深深地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