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话落,贾母上房渐渐静谧起来,落针可闻。
就在老太太垂首不语时,贾宝玉的心里简直是在滴血,不停地在心中呐喊着:老祖宗!快,快一口回绝老爷!
贾母稍一沉思便抬首说道:“左右不过是个丫鬟,便依了你,眼下那位泽哥儿尚还没有回府,你便先行打发几个婆子和几个丫鬟过去看护着那座院子,喜鹊便留在我身边,我先替泽哥儿调教一番,待那位泽哥儿进府后,我再打发喜鹊过去伺候他。”
贾政朝老太太一拱手:“儿子替承恩谢过母亲。”
这时,王夫人眉头轻蹙,在一旁问道:“老爷,那泽哥儿喜欢住些什么样的院子,老爷且与我说上一说,我好让人挑选一间出来。”
贾政闻言,这还真把他给难住了!
承恩他着实了解不多,转念一想,待承恩回京后便要好好敦促他进学。
念及此,贾政因说道:“承恩素来喜静,最好挑间静谧、出入方便的院落。”
王夫人垂首细细想了一会,尚还没想到哪处院落合适。
王熙凤一双凤眸转了转,正想出声提醒太太时,却不曾想被薛姨妈抢了先,“姐姐,我出入梨香院时,见对面那头尚还有一间空落的院子。妹妹不若把泽哥儿,安置在那头。”
王夫人目中一亮,抬头面向老爷,张嘴道:“妹妹说得不错,东北角梨香院对面那头,尚还有一间小院子。只是常年没能住人,晒扫尚需要花些时日。那头差不多有五六间上房,安置……泽哥儿倒也妥当。”
谁知贾政听了,顿时皱下眉头,斥道:“妇人之仁,承恩将来是要考进士的。东北角那处离我的荣禧堂过于远了。”
说毕,贾政想了一会,直接吩咐王夫人:“绔霰斋那头有个空着的院子,便把承恩安置在那边好了。”
贾母听了满不在意,刚想顺口应承下来,谁承想,后面听见王夫人的话后,她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
“老爷,绔霰斋是宝玉的外书房,怎可再安置一位外人在那处院落?”王夫人一听,当即出声提醒一句。
谁知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老爷当场甩下脸来:“你还有脸提那个孽障?瞧你把他宠惯成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王夫人嘴一撅:“宝玉年龄尚还小,老爷何必这般拘着他的性子。况且宝玉人也聪明,可见他指定与他大哥那般,迟早替老爷考个秀才回来。”
“你休再提秀才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让他玩他的方是正理。仔细站脏绔霰斋那地,靠脏了绔霰斋的门框。”
贾政骂毕,环顾上房一圈,竟然不见那逆子的身影,老爷回府,竟不前来请安,这个不孝顺的孽畜,真真是气煞我也!
贾母见小儿子气得胡子直抖,生怕这执拗的小儿子一个气急,又让下人拾掇行李跑出府去。
“行了,左右不过是一座院子和一间书房,我再在我后楼处替宝玉寻个地方,那边与丫头们的院子近,宝玉在书房读书之余,正好与姊妹们顽在一起。”
随着老太太一锤定音,王夫人再有不忿,也只能应了。
因是这般,王夫人的心头,对那位未曾见面却又救了丈夫一命的哥儿,不免感激的同时,亦是生起一番不满之意。
凭啥抢了宝玉的院落?